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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城又挨他嫂子骂了,这已经不是他来到这里后的第一次挨骂,也肯定不会是最后一次。
王城辞了之前做了7年的工作,进入一个新的行业。在这个行业里他就是一张白纸,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一切都要从头开始。他能理解他的嫂子,交代的事情总是出错?;凰凑馄⑵埠貌涣?。
他觉得,如果他不是她小叔子,只是普通的老板和员工的关系,她肯定早就让他滚蛋了。
王城现在的工作是电子贸易方面的。其实他自己到现在两个多月了,也还是搞不太清楚这算是个什么工作。只知道他的工作属于中间商,从客户和供应商之间赚取差价。他现在待的地方是中国最大的电子市场城市——深圳。他没接触过这行,对于里面的一些物料什么贴片电容,贴片电阻,什么封装他都不懂。更何况里面还有大量的数字,计算。而他最讨厌的就是数字和计算了。因为他的数学特别差。
每次看到这些数字他都头皮发麻,有吐血的冲动。他嫂子总说,你的数学是怎么学的。连简单到小学程度的算术都不会。每到这时他总是苦笑着不说话。
他觉得他数学差有一半是遗传的,他父亲和哥哥的数学也只比他好一点点。他母亲就更不用说了,小学毕业。对于数学更是不通透。还有一半他觉得应该归咎于他小学时候的两个数学老师。想到数学老师,他就一阵揪心,那是一段痛苦,难忘的血泪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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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城从小在乡下长大。读的也是乡村学校。那时候他们学校有学生大概800多人,从学前班到五年级。老师大概是二十多个吧。具体多少数字已经忘了。学校总体的教学质量对比其他乡的小学来说还算可以了。
但很不幸,他碰到了一个可以任意体罚学生的年代。大部分老师是很好的,不会体罚学生,但是剩下的那几个就是属于变态级别的体罚。尤其是数学老师。
三年级的时候,他遇到了第一个数学女魔头——王老师。说起来王城家跟王老师有一点点的亲戚关系,他老公跟王城是本家。但王老师并没有因为这点关系就对他手下留情。
她很严格,也很严厉。她骂人的时候,喷出来的口水像机关枪哒哒哒扫射到你的脸上,你还不敢去擦。只能低眉顺眼的像个受气的小媳妇儿。如果你没有考好,她会用她的武器——教鞭,打手心。王城是经常被打的其中之一。
她还喜欢把学生留下来做作业。有一次,王城和其他几个同学考试没考好。被她留了下来。命令他们必须把试卷做好,100分的试卷分数必须达到90分以上才可以回家。做完试卷得拿给她批改,如果分数不到,就先挨打,再继续做,直到90分。
就这样,王城做了三次,改了三次,打了三次,终于在第四次的时候做到了92分。他对这个数字印象深刻,因为在之后的数学考试中,他再也没有考过这么高的分了。等到做完,都已经8点了。农村的8点已经很晚了。有些老人都睡觉了。他还没有吃过东西。女魔头强要他在他家吃饭,并盛了一大盆饭给他。他狼吞虎咽的全部吃完了。
这是第一个给他留下阴影的数学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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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个老师留下的就不只是阴影,还有噩梦。他绝对是终极恶魔。他的残忍程度,可以让三岁孩童止哭。
他姓谭,他既是数学老师,又是班主任兼体育老师。当然了,体育课基本被数学课占有了。他的脾气很不好,暴躁。经常跟他老婆吵架,然后摔东西。他老婆也是老师,人倒是蛮好的。现在想来,他还有老婆已经是很稀奇的事了。前几年回去老家听说他们离婚了。王城心里有一种,你也有今天的快感。
他没有教鞭,因为他的教鞭随手可得。那时候流行用竹子做的扫把来打扫教室。这种扫把很重,但是用来打扫卫生还是挺好。这种扫把成为了刽子手里的凶器,将王城他们打的痛哭流涕。
就是这种扫把。每当他要打人的时候就抽一根出来,我们班的扫把也比别的班换的勤。这种竹子打人特别疼,很细,不容易断。大的棍子打一下反而不怎么疼。他拿着竹鞭,像拿着收魂武器的恶魔。
他打人是有“起步价”的。最少10下,谁要是敢在他打的时候抽走,又会重新计数。而且他打不是随随便便轻描淡写的打两下。他咬紧了牙,额头的青筋都冒出来了,用尽了力气往我们的手心抽下去。恨不得再跳到天上来个“如来神抽”。遇到冬天的时候被他这么一打,手打得红肿,像一个发酵的馒头,不过馒头是黄的或白的。他的是红的。带血的馒头。
他不止打男生,也打女生。充分贯彻着男女平等的思想,力气不会减多少。班上所有的学生没有没被他打过的。经常是打了之后教室内一片哭声,他马上就会说,谁哭出声音就再继续打,于是哭声改成了呜咽声。
打手是家常便饭,他还喜欢加餐——打屁股。他叫男生到走廊外,把裤子脱了,双手撑地把屁股翘起来,如果有人从侧面看,可以看到一座座带雪的山峰。一会就成了带血的山峰。他一个一个的打,打完一个就留下一片哀嚎。
那是童年的噩梦,甚至影响至今。
每次回家他都想去小学看看那个姓谭的老师还在不在那里。他很想在他年富力强,谭老师年老体衰的时候打他一顿。不过,那都是想想,那个老师已经调走不在那里了。而且,即使那个老师站在他面前,他也不会动手。事情无法挽回,打人也没用。
隔行如隔山,可还有的王城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