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替公主和親

正文

我出身青樓,卻偏偏與公主長得像,于是被迫代替她去往敵國和親。

傳聞我的和親對象是個殘疾皇子,可洞房花燭夜當(dāng)晚,看著眼前肩寬細(xì)腰長腿的身體,我頓時面露喜色:

夫君這身體明明健碩的很,果然謠言就是謠言,根本不可信!”

我話音剛落,就見眼前的男子一個側(cè)轉(zhuǎn),身后一身喜服卻坐著輪椅的少年映入我的眼簾,他淡淡一笑道:

原來公主喜歡這樣身材好的男人?!?/p>

啊!原來是我認(rèn)錯人了!

我連忙收回手一本正經(jīng)地坐好,心虛道:“那是完全沒有的事?!?/p>

夜昭笑得天真干凈,眼底無一絲介意:“沒有什么不能說的,公主想說什么說什么,我心胸寬廣,完全不會生氣介意,也不會記在心里秋后算賬。”

夜昭笑起來真的很好看,眼里的光亮像是夏日夜空那璀璨的星。

我看著他的眼,不由得被吸引沉醉其中,像被蠱惑一樣毫無意識地開口:“說實(shí)話,我的確是喜歡身體健碩的。”

夜昭被推到我面前,他微微嘆了口氣,遺憾又愧疚:“真是抱歉了,我如今這副樣子,只怕是要讓公主失望了?!?/p>

那能有什么辦法呢。”

我陪著他長吁短嘆一番后,最后也不忘安慰自己一番,“親都成了,就這么著吧,還能反悔不成?”

戴著銀色面具的男人應(yīng)該是夜昭的心腹,聽完我說的話十分不滿地瞪了我一眼。收回視線又十分小心地把夜昭扶在我旁邊坐下。

我不服氣地回瞪了他一眼。

他轉(zhuǎn)身對著我,握著腰間的佩劍慢慢向外拔。

我見此連忙卸下我頭上的金簪握在手里。

夜昭新奇地看著我們兩人之間的暗潮涌動,看了一會兒后他終于開口:“好了,安七,你退下吧?!?/p>

待新房只剩下我們二人時,他緩緩伸手一拽,層層疊疊的床幔落了下來,輕緩出聲道:

皇子大婚的規(guī)矩繁多,也勞累了一整天了,現(xiàn)在可以安寢了?!?/p>

他說這話是在暗示我嗎?我頓時來了精神:“你是想要與我洞房花燭了嗎?”

在代替公主來此和親前,在青樓里我一直都被當(dāng)成準(zhǔn)花魁來調(diào)教的。

琴棋書畫無不精通,當(dāng)然這些都不是當(dāng)花魁最重要的。青樓女子學(xué)的最多的自然是如何伺候男人,讓他們飄飄欲仙,流連忘返。

我的這副身子也是嬌生慣養(yǎng)出來的,十分精致。胸部豐腴,腰肢盈盈一握,手臂如玉,紅唇如櫻,讓人忍不住想要一嘗滋味。一雙像貓的眼泛著淚光讓男人恨不得抱在懷里好好疼愛。

青樓的媽媽告訴我:“南曦,你天生就是一個尤物,只要你稍稍露出一點(diǎn)身子,勾勾手指,沒有哪個男人能抵住你的魅力?!?/p>

結(jié)果,我剛拉開一點(diǎn)衣襟,夜昭就一把按住我繼續(xù)動作的手,另一只手輕柔地幫我把衣服重新整好:“不用?!?/p>

我一直認(rèn)為青樓的媽媽說的是對的,聽到他這樣說,一雙眼中滿是懷疑:“我這樣風(fēng)姿卓絕的美人對你投懷送抱,你居然無動于衷,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啊?”

夜昭的動作頓了一下,隨后目光幽深:“公主也知道,我雙腿已殘,怕是不能與公主洞房了?!?/p>

沒事!”我豪放地一揮手,體貼道:“我可以自己來動。”

剛說完夜昭就伸手幫我褪去身上那件有精致刺繡的大紅嫁衣。

我時刻都記得青樓媽媽的教導(dǎo),做嬌滴滴的小女兒狀,扭了扭身子:“夫君……”

溫香軟玉,輕聲呢喃,無不惹人憐愛。

夜昭又開始卸我頭上繁多的釵環(huán),當(dāng)公主真是不容易,頭飾都要把我的脖子壓斷了。我太配合也顯得不矜持,也很無趣,這時候就輕輕推一下:“哎呀,不要啦?!?/p>

欲拒還迎,顯得更有情趣。

他又順手拿起一根絲帶將我的手捆綁起來,想起以前媽媽的教導(dǎo)如此可增添情趣,想不到這個剛還一本正經(jīng)拒絕的九皇子還挺懂的。我內(nèi)心充滿期待。

就在我期待中他拉過被子將我蓋了個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然后在我身旁躺下:“如此公主就可以老老實(shí)實(shí)睡了吧。”

這簡直打破我固有的認(rèn)知,我如此尤物就在身側(cè),夜昭居然無動于衷睡過去了。

我蠢蠢欲動的內(nèi)心也因他的行為瞬間冷了下來,毫無睡意。

從我有記憶起便在青樓,聽說我娘也是青樓之人,聽信了那大官要娶她回家的花言巧語后就有了我。

生下我沒多久她就過世了。

青樓里的媽媽見我長得玉雪可愛,是塊可以打磨的美玉就將我留在樓里悉心培養(yǎng)。

讀書識字、琴棋書畫、女工廚藝、閨閣技巧這些她都教我,甚至要求我樣樣精通,誓要將我培養(yǎng)成十項(xiàng)全能的花魁之首。

世事難料,在我即將及笄前的一個月,突然有人出面用萬兩黃金替我贖身,把我?guī)нM(jìn)了宮。

進(jìn)了宮才知道,邊疆大敗,鎮(zhèn)國將軍戰(zhàn)死,西陵的少年將軍連攻破我大楚七座城池,使得本就不富足的我國更是處境艱難。

看著他們還有再打的意思,皇上急忙提出和親,可又不舍唯一的女兒作為戰(zhàn)敗國遠(yuǎn)嫁受辱,便找到我這個長相相似的青樓女子頂替和親。

初見公主,在皇宮之中,公主坐于高位,目光冰冷地望著我。

神情似仇恨,又似有不甘。

青樓花魁……這樣不入流的卑賤之人,也配和本公主用同一張臉?”

媽媽提點(diǎn)過我:

南曦,像咱們出身風(fēng)塵的人,那些骨氣,不過是為了將自己的價錢抬得高一些。臉皮尊嚴(yán)什么的,都是不當(dāng)銀子花的,該丟就丟了吧?!?/p>

我把頭低的更低一些,順從道:“殿下說的對,奴卑賤之軀,公主金枝玉葉,云泥怎配相提并論?”

公主從高處走下,手里的匕首刀尖挑起我的下巴,又在我的臉上各處游走。

在皇上公主面前不能失態(tài),我只能故作鎮(zhèn)定地跪在地上,即便指甲已經(jīng)把手心刺得鮮血淋漓也不敢有絲毫反應(yīng)。直到皇上開口:“行了,昭云,你若是不小心在她的臉上劃上一道,誰替你去和親?”

她冷哼一聲,把手里的匕首隨意丟在地上,惱怒地吩咐道:

在她的胸口處紋一朵蓮花,不許用麻沸散,讓這賤人好好疼上一疼?!?/p>

昭云公主身上有蓮花胎記,被視為是祥瑞,皇上因此分外疼愛她。

我被宮人帶下去剝了衣衫按在地上,整整過了一天一夜才紋出差不多的樣子。

一天一夜對我來說十分漫長,剛開始的時候我還能痛喊出聲,漸漸的就沒有力氣發(fā)出聲音了。

就算我不怨恨公主,她的行為也算得上恩將仇報了。

和親隊(duì)伍里還有兩人是大楚皇宮里的暗衛(wèi),他們的任務(wù)就是監(jiān)督我并收集一些情報傳遞回去。

開始的時候,他們都以為我會成為西陵那老皇帝的后宮之一呢。

其實(shí)我也是這么認(rèn)為的,心里還替自己惋惜過。

未曾料到,老皇帝竟讓我和夜昭成親給他沖喜。

他們此舉意在羞辱我這個敵國和親公主,可惜我不是真的公主,絲毫沒有感到被羞辱了。

天還沒有亮夜昭就醒了,聽到動靜我立刻睜眼,柔聲道:

既然夫君已經(jīng)醒了,可以將我手上的絲帶松開了吧?!?/p>

夜昭撐著手臂靠在床頭,笑意盈盈地看著我:“哦,我為何要松開你呢?”

夫君松開妾身,妾身才能起身伺候夫君穿衣梳洗啊?!?/p>

夜昭搖頭拒絕:“不可,公主乃是千金之軀,如何能做伺候人的事?還是繼續(xù)這樣睡著吧。”

我終于忍不住著急起來:“夜昭,快些把絲帶解開,老娘要出恭。”

夜昭惡作劇得逞般地對我笑了笑,就解開了絲帶。

我急忙下床卻又被他伸手拉了回去,隨后腦袋上就搭了一件披風(fēng):“公主再怎么著急也不能忘記穿衣服了。”

門外有丫鬟引著我去,等我收拾妥當(dāng)回來,夜昭也已經(jīng)收拾的干凈整潔,正慢條斯理地吃著早膳。

戴著面具的安七站在他身側(cè)正低頭與他悄聲說著什么。

昨晚新房燭火昏暗,此刻我才將夜昭看的分明。

一雙清和無波的眼,微微高挺的鼻,面色白皙,眼角綴著的淚痣平添了幾分“嫵媚”,也不會讓人覺得缺少男兒氣概,神情冷漠疏離。

這樣一個美男子卻斷了雙腿不良于行,又命不久矣,果然是自古紅顏多薄命吧。

我站在門口看著他,腦子胡亂想著,竟一時間出了神,他察覺我看他的目光便看過來:“既然已經(jīng)好了,便坐下用膳吧。用完早膳,按照規(guī)矩我們要進(jìn)宮拜謝父皇?!?/p>

入宮后,老皇帝還沒有下朝,我和夜昭也只能在殿外先候著。

等的時間越久,太陽也越來越大,我便推著夜昭去陰涼地避暑。

這時,迎面走來了三人。

走在前面的兩人長得與夜昭有幾分相似,不過一個給人的感覺很是陰沉,另一個瞧著倒是個囂張跋扈的。

囂張的那人看著夜昭嘴角就掛上嘲諷的笑:

二哥,看來成親沖喜還是有些效果的,你看,原來九哥臉色蒼白,命不久矣,如今看著氣色倒是紅潤了不少。”

二皇子連一個眼神也沒有施舍給夜昭,只是望著我開口:

真是可惜了……委屈昭云公主了,我九弟身體殘缺,公主可不要遷怒于他,要多多擔(dān)待。”

另一個嘲笑聲就更加放肆了。

作為一個從小耳濡目染、經(jīng)驗(yàn)豐富的準(zhǔn)花魁,我立刻就明白了他話里的暗諷。

側(cè)眼望去,夜昭坐在輪椅上,下頜的線條收緊,神情毫無波動。

可聽說這人年少時也是鮮衣怒馬呼嘯往來的少年將軍,一朝斷了雙腿,便被人踩在塵埃里。

斷了雙腿,再也無法站起身來,命不久矣,父親不喜,兄弟嘲笑,好不容易娶了一個公主,還是我這么個青樓女子冒充的。

簡直是慘不忍睹啊。

哎呀?!?/p>

想著這些,我故作姿態(tài)地驚叫出聲,然后身體綿軟地向夜昭懷里跌去。

他精確地接到了我,垂頭向我看來,眼里的情緒被修長的睫毛遮住了大半,讓人看不真切。

二皇子被眼前這突如其來的狀況嚇了一跳,后退半步后,連忙問我:“公主這是怎么了?”

我故作害羞地低下頭,小聲道:“沒事,只是昨晚九皇子太過英武,我有些受用不下,身體吃不消,一時腿軟站不穩(wěn)。”

夜昭:“……”

我在夜昭的懷里慢慢調(diào)整自己的坐姿,找到了一個舒服的姿勢,抬眼看著兩位皇子,果不其然,他們臉色極其難看。這讓我十分滿意,不枉費(fèi)我做一場戲。

正準(zhǔn)備開口說話,老皇帝身邊的近侍公公突然出現(xiàn),一臉嚴(yán)肅:

皇上已經(jīng)下朝了,召見九皇子和九皇子妃去御書房見駕?!?/p>

夜昭確實(shí)十分不受寵愛,宮里都是一群捧高踩低的,這一路走著,那太監(jiān)不但不幫我推一把輪椅,就連眼角也沒有看我們一絲,一直都是我推著夜昭。

御書房里,老皇帝看到夜昭眼中就閃過一絲明顯的厭煩:

朕看你成親沖喜之后還是有作用的,氣色都好了不少。既然已經(jīng)成家了,也該立王府了。把該收的心思收一收,做一個閑散的皇子,好好將養(yǎng)著身體吧?!?/p>

他真是一本正經(jīng)地胡說八道。

下朝晚,一直在外候著,如今一路走過來,太陽那么大,夜昭臉被太陽曬得通紅這也是氣色好多了?

我正在心里為夜昭抱不平,老皇帝又把話頭轉(zhuǎn)向了我:“昭云公主遠(yuǎn)嫁而來,今后又要替朕照顧老九,真是辛苦了?!?/p>

我只好虛情假意應(yīng)付著。

沒多久老皇帝的耐心也被用光了,就讓我們跪安了。

我一路將夜昭推到宮門口時,已經(jīng)累得生無可戀了。

轉(zhuǎn)頭看到夜昭望著我笑,我炸毛道:“你還好意思笑,我這么累都是因?yàn)檎l?”

夜昭示意身后的安七接過我手上的輪椅,又從懷里掏出一方手帕遞給我:

都是我的不是,身有殘疾坐著輪椅,又不得父皇喜愛,倒是辛苦公主了?!?/p>

我聽著他語氣里的黯然,看著他落寞消瘦的身影,想起剛剛老皇帝對他的態(tài)度,瞬間就生不起氣,開始心疼他起來。

算了,也不是你的錯。”我反過來安慰他,“其實(shí)也沒有特別累了,我以前練習(xí)跳舞的時候比這累多了。”

夜昭眉頭一縮,有些驚訝:“哦?公主身份尊貴,怎么還要學(xué)習(xí)跳舞呢?”

是啊,我現(xiàn)在是昭云公主。

在他們兩國,貴族女子可以學(xué)習(xí)琴棋書畫,甚至是兵法政史,而唱曲和跳舞,一般都是平民和賤籍女子才會去學(xué)的。

我心虛地笑了兩聲,干巴巴地解釋:“一時興趣,一時興趣?!?/p>

上了馬車,安七幫夜昭調(diào)整了一個舒服的坐姿之后就轉(zhuǎn)身出去駕車了。

夜昭慵懶地側(cè)倚在軟墊之上,一臉笑意地望著我。

耀眼的光從時不時被風(fēng)吹起的車簾中透進(jìn)來,落在了他平和沉靜的眼里。

風(fēng)將發(fā)絲吹向他白皙的臉上,黑白分明更顯得好看。

我被累得口渴,一下吃了兩個橘子,抬眼望去,發(fā)現(xiàn)他正盯著我看,他的舉動讓我有些意外,不由開口問他:“看著我做什么?”

公主吃東西專注的樣子真是可愛呢?!彼壑袔Α?/p>

我對他的話充滿了懷疑,覺得他分明是在笑我。

將手里最后一瓣橘子吃完,我正色道:“外面都傳夫君你快要死了,這是真的嗎?”

夜昭被我的話逗笑出聲。

公主還真是直接?!甭牭轿胰绱苏f,他也不生氣,只是漫不經(jīng)心地將手中的書翻了一頁。

不過傳言也并不都是假的,我從前在戰(zhàn)場上領(lǐng)兵打仗雖無敗績,但大大小小也受了不少傷,更是有一些舊傷。后來又傷了雙腿,元?dú)獯髶p。太醫(yī)診斷說若我不好好調(diào)養(yǎng),定然活不過弱冠之年。”

他對我說這些的時候語氣非常平淡,就像是在說一個無關(guān)緊要之人的事。完全聽不出對死亡的半分畏懼。

我下意識抬頭望向他,只看見他眼底的光平和沉靜,讓人忍不住覺得安心。

我出身青樓,消息靈通,自然也聽過他受傷之前的傳聞。

他戰(zhàn)功赫赫,文武雙全,是個意氣風(fēng)發(fā)的少年將軍,本該前途無限。

然而造化弄人。

夜昭。”我忽然對這個少年的遭遇感到難過,鼻子酸酸的,卻用力忍住開口道:“你要好好調(diào)養(yǎng)身子啊,不要那么容易就死去了,我不想守寡?!?/p>

安七掀開車簾,頭探進(jìn)來,眼中沒有一絲溫度,冷冷道:“九皇妃慎言?!?/p>

這么維護(hù)夜昭,我都懷疑安七才是夜昭的真愛。

安七,不必在意,王妃也只是關(guān)心我。我心里還是很受用的?!?/p>

他挑起車簾看了一眼隨即吩咐:“停車?!?/p>

殿下有何吩咐?”

夜昭用下巴示意:“去那邊的點(diǎn)心鋪,買一包剛出爐的栗子糕?!?/p>

安七的速度很快,不一會兒就把東西遞了過來。又繼續(xù)駕車回府。

夜昭動作優(yōu)雅地將包裹拆開,露出里面熱騰騰的栗子糕,推到我面前:“公主嘗嘗。”

我詫異道:“你怎么知道我餓了?”

方才在宮里公主獨(dú)自推著我,這其中的艱辛自不用多說?!?/p>

剛出爐的栗子糕熱氣騰騰,帶著栗子的清新,還有一些甜甜的味道,再配上一杯清茶,真是享受。我吃得很是歡樂。

等我稍微墊墊后抬頭就看到夜昭正盯著我看。

猶豫了一下,我還是分了一塊給他:“既然你也想吃,為什么不讓安七買兩份呢?”

夜昭沒接,只是微微瞇眼,若有所思道:“公主很喜歡栗子糕?”

嗯?”我低頭看著手里的栗子糕,“還可以吧,人餓了什么都是好吃的?!?/p>

再說了,這不是他吩咐安七給她買的嗎?

夜昭這個人真是讓人看不懂。

剛回到府中,宮里的賞賜也到了。

即使老皇帝很是厭煩夜昭,可表面的功夫還是要做的。賞了不少首飾布匹,還有一對玉如意。

看著琳瑯滿目的首飾,我從中取出了一只精致的金光閃閃的蝴蝶步搖,愛不釋手地摸了好久,最終插在了發(fā)髻中,問在一旁的夜昭好不好看。

夜昭側(cè)頭撐著下巴仔細(xì)打量了一番,微笑道:

公主國色天香,自然怎么都是好看的。只是這只步搖只金一色,略顯單調(diào),戴著俗氣了一些。”

我忽略了他的話:“你不懂,我就是喜歡這些金光閃閃俗氣的東西?!?/p>

在青樓時,姐妹們教過我,世上的男人是靠不住的,再動聽的花言巧語也只是空話,唯有金銀才是實(shí)實(shí)在在的。

我認(rèn)為此話很是有理,時刻謹(jǐn)記。

又從中挑選了一些金光閃閃的首飾,我才繼續(xù)看向其他的東西。

宮里來的小太監(jiān)在旁邊介紹:“這是十皇子送與九皇子和九皇子妃的新婚賀禮?!?/p>

打開錦盒,盒內(nèi)的紅綢中躺著一只小兒臂粗的玉柱,一端形狀略顯怪異。

我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睛,目光微轉(zhuǎn)就看到旁邊小太監(jiān)臉上不甚明顯的嘲笑。

十皇子說九皇子身體不便,公主又身份尊貴,一些事情難免照顧不周,故送了此物彌補(bǔ),也替九皇子代公主致歉?!?/p>

既然是十弟的心意,那就收下吧?!?/p>

夜昭平淡地開口吩咐,安七上前將東西接了下來。

宮里送賞人的身影剛消失在門口,我就快步?jīng)_向安七,奪過他手里的錦盒用力摔在地上。

盒子應(yīng)聲碎裂,那玉卻在綢緞的包裹下完好無損。

安七氣憤地瞪著我,我怒道:

瞪什么瞪,真以為人家好心送賀禮祝你新婚愉快呢。你們都是不是男人啊,知不知道那是什么?。俊?/p>

你……”

安七,不得無禮?!币拐训穆曇粢廊黄降?,沒有什么情緒,“向公主請罪?!?/p>

安七立刻向我跪下:“是屬下失禮,請公主責(zé)罰。”

十弟生母藍(lán)氏如今最得圣寵,在宮中更是高居貴妃之位。他本人又與皇后嫡出的二皇子交好,風(fēng)頭正盛,朝中沒有一人敢得罪他。”

夜昭說:“我知公主生性純良,又性格耿直,想要護(hù)著我。然我即使知道那是什么東西,當(dāng)著宮里人的面也只能假裝不知,畢竟我已經(jīng)命不久矣。”

說到最后四個字時,我聽出他語氣中帶著些酸澀,心里十分難受。俯身將那玉拾起來,重新用錦緞包好。

既然如此,那女人間的玩鬧,便不關(guān)朝堂和后宮的事了吧?”

夜昭不解:“公主此話何意?”

我意味深長地微微一笑說:“十皇子送了如此大禮,我十分動容,自然是要回禮啊?!?/p>

我讓安七去府外尋了個能工巧匠回來,讓他把十皇子送來的玉雕成一支精巧的玉簪,并刻上與十皇子夜容相符的屬相圖案。

做完這一切,一路從楚國跟過來的暗衛(wèi)也現(xiàn)身了。

你與九皇子成親也已一月有余,可有探聽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我在心中翻了個大大的白眼道:“夜昭雙腿已斷,天天坐在輪椅之上,又不得皇上寵愛,更是毫無權(quán)利。只能在府中做個閑散王爺,無事整日帶著我聽聽曲,喝喝茶,逛逛街,他能知道什么重要的消息,我能探聽到什么?”

看著那兩人將要發(fā)怒的臉,我連忙倒打一耙:

你們不是武藝高強(qiáng)嗎,這些天可有潛入皇宮打探到什么?”

他們沒想到我會反問他們,一時間都有些愣住了。

我再接再厲,猛拍桌子:“哼,說自己武藝高強(qiáng),如今什么也沒有探聽到,要你們有何用?”

南曦,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你不過是青樓煙花之地的卑賤女子,還真當(dāng)自己是昭云公主了?竟這般與我們說話?!?/p>

喚作瑤光的暗衛(wèi)伸手一把掐住我的脖子。

給你半年的時間,若是找不到任何對我們有用的東西,你也不必留著了?!?/p>

想嚇唬我。我可是代替昭云公主嫁過來的,真要是死了,你們?nèi)绾谓淮?/p>

似乎是知道我心中所想,站在一旁的飛羽冷聲道:

假如昭云公主不明不白死在了西陵,我大楚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出兵替公主討一個公道?!?/p>

看著她一臉理直氣壯的樣子,我真是不想說話了。

那之前你們讓我來和親是因?yàn)闆]有理由繼續(xù)打嗎?分明是因?yàn)閼?zhàn)敗打不過才提出和親的吧。

你……”

可能是我想的太過出神沒有注意臉上的表情,搖光瞪了我一眼,掐我脖子的手更是加重了幾分力氣。

正在我思考如何脫身時,房門被打開了,夜昭搖著輪椅進(jìn)來,看著眼前這一幕眼睛微微瞇起道:“公主這是在做什么?”

搖光慌亂地收回手,頭低垂著。

我看著夜昭一臉探究的樣子,磕磕巴巴說:

我想做一個瓔珞項(xiàng)圈,讓搖光幫我量一下尺寸?!?/p>

夜昭有些無言:“用手量嗎?”

我顧不得疼痛連忙點(diǎn)頭,并用無比真誠的眼神看著他,希望他相信我。

搖光和飛羽退下了,夜昭自己推著輪椅到我面前,仰起頭看著我。

我被他看的有些心虛,不自覺地扯起衣領(lǐng),遮住脖子上的痕跡。

夜昭嘆了口氣,從衣袖中拿出一本小冊子:“公主可知此為何物?”

他將東西放在我眼前,冊子封面的圖畫和字我看得一清二楚,臉和耳朵都迅速通紅,卻還是強(qiáng)行裝傻充愣:“我不知道啊,這是什么?”

我方才在書房看昨晚未看完的兵書,就發(fā)現(xiàn)了此物?!苯又拐延植痪o不慢地開口道:“安七說今日只有公主進(jìn)過我的書房?!?/p>

是嗎?”我被抓包有些心虛就不過腦子的開始亂說:“說不定是安七放的呢,殿下應(yīng)該仔細(xì)問問他才是,我看他對你非同一般……”

我的話還沒有說完,夜昭就拽著我的手,我未站穩(wěn)就跌坐在他腿上。

我大驚失色地去摸夜昭的腿,連忙問他:“你的腿怎么樣,有沒有事???”

昨日太醫(yī)還說讓他好好調(diào)養(yǎng),今日我就不慎壓到了他的腿。

我只能在心里慶幸自己身段輕盈,并未造成什么嚴(yán)重的后果。

他悶哼一聲,呼吸有些紊亂,他拉著我四處亂摸的手,那張好看的臉慢慢湊近我,薄唇輕啟在我耳邊吐出溫?zé)岬臍庀ⅲ骸肮靼l(fā)現(xiàn)了嗎?”

我呆呆地望著他,心臟猛地收緊:“發(fā)現(xiàn)什么???”

公主平常叫我時總是直呼其名,只有在心虛害怕的時候才會同安七他們一樣稱呼我為殿下?!?/p>

他的唇停在我的耳畔,又是一陣溫?zé)幔骸叭粽嫒绻魉赃@是安七放的,公主如今這樣,又是在心虛什么呢?”

若有似無的觸感,還有身邊縈繞的清冽氣息讓我無法思考,只能偏過頭去。

卻看見他一改平日里那慵懶從容的面容,神情如染血般銳利,直直刺入我的心底。

這時我才意識到他在坐在輪椅上之前,是上過戰(zhàn)場的將軍,殺過許多人、染過很多血的。

公主為何不說話?害羞了?”

夜昭輕笑著:

七日前,我沐浴時,公主一身輕紗出現(xiàn);三日前我的書房香爐里多了一些迷情香;如今,我的書房又多了這本冊子。盼的不就是我如此?”

他微涼的指尖撫摸著我的脖頸,如銳利的刀鋒般的冷。

我后頸一片酥麻,只好顫顫巍巍的開口承認(rèn)道:“我只是一時好奇?!?/p>

是嗎?”

我微愣之時,他微微用力,脖頸處的刺痛傳來,我也被拖進(jìn)了記憶中。

那時我不想一輩子都待在青樓,便想逃跑,樓里的媽媽派人將我捉了回去,反剪雙手,用浸滿鹽水的麻繩勒住我的脖子,在我快要窒息的時候又放開我,等我緩過來后又勒住我。

如此重復(fù)了十幾次,我對瀕死的體驗(yàn)從痛苦到麻木,最終也不得不開口求饒:

我錯了,再也不敢了,求您饒了南曦……”

這就對了。”

媽媽捏著我的下巴,抬起我的頭,滿意地看著我楚楚可憐求饒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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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那天,我揣著相機(jī)與錄音,去河邊找鬼。 笑死,一個胖子當(dāng)著我的面吹牛,可吹牛的內(nèi)容都是我干的。 我是一名探鬼主播,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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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正文 獨(dú)居荒郊野嶺守林人離奇死亡,尸身上長有42處帶血的膿包…… 初始之章·張勛 以下內(nèi)容為張勛視角 年9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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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序言:一個原本活蹦亂跳的男人離奇死亡,死狀恐怖,靈堂內(nèi)的尸體忽然破棺而出,到底是詐尸還是另有隱情,我是刑警寧澤,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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