鸵浜像往常那样摆放着电瓶车上的物品,只是这一年的确有所不同,五月底,就已经给人炎热的感觉。
“现在太阳这么大?怎么高兴穿的那么清凉了?”爬山虎盯着鸵浜的眼睛,戏谑地问着。
许多时候,鸵浜都无法回答爬山虎的问题,她习惯性地使用一些“不知道”“还好”“我就想这样”来解释自己,但也有一些时候,这些答案也无法解决疑问的人,最终,她只会沉默,就像失去了耳朵一样。
爬山虎有一种神奇的力量,总能精准地提出让鸵浜逃避的话题,而逃避二字,似乎逐渐也成为了刻印在鸵浜身上的烙印。
有一夜的凌晨,她告诉爬山虎,说自己好像没有那么容易哭了,最多就是眼睛湿湿的,但泪水不会真的滴下来。而爬山虎则认为这是长大了的表现。
鸵浜捏着个冰淇淋,摇摇晃晃地带着身后那株爬山虎,这辆车,经过他们一起睡过的一张床,经过他们曾被拥堵着的街道,也经过他们一同歌唱的地方。
他们二人被两张桌子分割开来,形成了一个遥远而完美的对角。
在那个看似定格的瞬间,鸵浜又陷入回忆,在离这里并不遥远的几处地方,伴随着音乐的,是他们曾坐在一起,是能够随意地抚摸对方的长发与双手,是能够在两目相对时就热烈地亲吻,是满心喜悦地唱同一首歌。
爬山虎拿着一根自己带在包里的香肠笑个不停,而鸵浜看着他,静静地看着,也没有说话。她的心情就像,是在看一段苦涩的录像带。
爬山虎将香肠的包装撕开后便站起身来,把第一口给了鸵浜。
鸵浜开始慢慢地咀嚼。这时,音乐却响起了,鸵浜来不及拿起麦克风,只放任节奏地移动,而爬山虎便接了下来。
“能坐过来吗?”
“当然可以?!?/p>
鸵浜不会拒绝这样简单的要求,他们坐在了同一侧位置上,在没能靠近的时候,鸵浜就已经能够闻见他身上的味道。某些歌曲响起时,她的脑海便闪烁起了零零碎碎的画面,这零零碎碎的间隙,是现实中她看着歌词在屏幕中滚动,看着爬山虎的模样,看着那双手。那一字字,被清晰地唱出来的时候,她眼里又开始泛起水光来。
爬山虎说,又是一个夏季,应该唱一首夏日倾情。
“抱一下吧?!迸郎交⒔硖逋扒懔饲?。
鸵浜也张开双臂,大脑思考了一瞬那右手应该放在何处,便拥了上去,她在脖颈间呼吸,在这极短的时间里闻着也许无法再感受的味道。
离开时,天已经黑了下来,他们去到一篇人造沙滩,在那段晚风吹拂的路程里,他们互诉衷肠,将珍贵的自我全都释放了出来。
“这个给你?!?/p>
“这是什么?”
“这是给你的啊。”
“这是生日礼物吗?给我的生日礼物?”
鸵浜有些意外,但还是很欣喜地接过爬山虎递给自己的一条丝巾。这一小段路,她都在听着爬山虎讲解这条丝巾是怎样从被挂在商店的墙上而到了鸵浜的手里。
鸵浜在岸边的坡上跑了几步,又被爬山虎制止了。
“不小心掉下去的话,生日就会成为忌日?!?/p>
“那就变成吧?!蓖忆盒ξ鼗赜Α?/p>
他们在人造沙滩上拍了一些照片,就离开了。
时间过得很快,他们面对面地坐在餐桌上,爬山虎像是一位导师,不停挖掘着鸵浜的心,而鸵浜仿佛在不知不觉中,又回到了曾经孩童般的模样。
黑夜里,爬山虎在一个十字路口下了车,留下了一句:“有缘再见吧!”
他穿着一件在鸵浜宿舍中挂了许多日子的衬衫飞快地穿过斑马线,从被明亮的路灯照射到逐渐步入树影斑驳的小道。这时,鸵浜要行驶的路还是红灯,所以她没有走,目不转睛地望着爬山虎离开的背影。
爬山虎走到对面时,短暂地回了一次头,这也是最后的一次对视,而,剩下的背影,那因步伐的节奏摇晃的条纹衬衫也在漆黑里慢慢地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