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单身的?"
这是陌子在我刚发的朋友圈留下的评论。我特意点开我发的照片,那是一张大学毕业照,我和几位女友对着镜头欢颜大笑。
点击回复,思索许久才写下:只有我。
即使事实不是这样,即使知道他不喜欢我,我就是想看看他会如何反应,试探吗?也许吧,单纯以朋友的身份试探。
我和他第一次交集是在迎新晚会上,我表演唱歌,下台的时候被长及坠地的裙子绊住,刚好他站在边上虚扶了一把,才止住我稳不住重心的身子。等我在后台换好衣服出来,外面人声鼎沸,尖叫声伴着有力的鼓点响起,我才知道,原来接我的下一个节目是他带领的乐队。起初并不认识,待意识到我站在台下远远地看着他不辨五官的侧脸,有些恍惚,似乎我和他又多了点交集,虽然在他看来不过是顺手解除了我的洋相。
再次见到他,是在朋友的生日聚会上。偌大的包厢,众人无一不是玩牌、喝酒或唱歌,唯徒他一人闲坐在角落里,推开门的瞬间,我一眼就认出是他。惊讶之余更多是惊喜,没想到圈子这么小,有共同的好友。玩到尽兴时,不知道谁点了一首情歌,没人认。寿星直接把话筒分别丢给我和他,说,受够了走调的魔音,你们专业的来。我愣住,原来他会唱歌!带着不可思议的惊愕唱完,他坐到我身边,说,你这次唱的没有上次好。我仍是一副懵住的表情,他无奈扶额说,迎新那晚,我接你的节目。
我似乎是开心的,他也记住了我。自那天后,我们碰面的次数神奇地多得数不清。在练琴房遇到的时候,彼此十分惊讶,随即了然大笑。交谈之后才发现他兴趣真的很广泛,不仅会打鼓,唱歌也极好,但这都不是他最拿手的,他最擅长的居然是拉小提琴,和我一样!有那么一刻从对方的眼中体会到妙不可言的不言而喻,之后我们时常结伴,一起练琴,唱歌,有时他还教我击鼓。于我而言,那段时光美妙至极,他带我游走于不同的音乐节点。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年,直至第三者出现。如往日一般,我接到他的电话赶到老地方时,看到的却是一双璧人。他搂着一个娇小可爱的女孩,笑吟吟地凝视着他怀里的女子:"介绍一下,这是我女朋友。"错愕了三秒,才从他柔和似水的神情缓过神来,我表情夸张地惊呼:“你终于从良了啊!”面带笑容对上那个女孩递过来娇羞的眼神,我眸中闪过一丝异色。我紧盯着面前二人之间的缝隙,一尺宽的距离在我眨眼后完全贴合一起。"你也赶紧的啊,她是我好哥们,暴力得很,背琴从来不让人搭把手。"他一脸嫌弃地向别人介绍平日里的我,听得我手不禁绞紧,终于只属于我们的秘密不再是秘密了。
我又开始恢复一个人练琴,很久之后,我才接受了事实,我才是他们的第三者。当再一次来到琴房,又有人问我:“陌子怎么最近没来?”正想回话,有人在后接上。"陌子昨日还来着呢,跟着一个小姑娘,怪漂亮的,应该是他女朋友吧?"后句问的却是我,我持琴的手一顿,没看他们,回:嗯。拉琴弦,一首卡农的前奏从上弓流出,溢满一室。到二重奏时本应两人合奏,我一个人技术不到家,没法双弓齐下,要是陌子在……他如今正在温柔乡吧,如何在?怎么又拉起往日的曲乐了,我心里划过一声叹息。
而自他坠入情恋后,我们很少联络,更别说碰面。期间有几次无奈于他的逼迫,我们见面,他说很久没见我了,琴房我也很少去了。我找借口胡塞,课多,忙报告。再后来,听说他恋情破灭了,我还是没有联系他。直至暑假,他说应该履行以前许下的心愿——去丽江。
我们在丽江玩到第三天,结果途中天气突变,又整日下雨,我受感冒君亲自关照,精神恹恹。他笑话我,本来是他出来散心,结果是他照顾我。因为体谅到我身体,我们没有按计划游玩,又在丽江住了几日。夜晚雨消云霁,我们到附近的酒吧街闲逛,路过时看到一个打碟很酷的DJ,我忍不住拉他进去。受气氛感染,他上台小露一手打鼓,在众人的欢呼下回到座位??吹阶郎系募ξ簿?,皱眉:生病了还喝酒?有你受的。一向喝不了酒的我在几口下肚之后,脑袋越发眩晕,扒拉他搁在桌上的手臂,靠在他身上,闻着若有若无的青草气息,有丝清醒,更舍不得放手。他凑过来,探我的额头,问是不是不舒服了?要不我们回去?我摇头,不依不挠,看着台上正唱着一首《他不爱我》的女子,略带哽咽的哭腔,我情不自禁地跟着唱起来,他低下身子寻我眼睛,待看到我含泪的模样,吓一跳,手忙脚乱:你是不是喜欢上谁了?我止住眼泪,心里一阵悲凉,笑着说:没有,我没有喜欢谁,是她唱得太伤感了。
回酒店的路上,一路无言,我是心情低落到不想说话。他送我到房间门口,他总是这样体贴,把人照顾得无微不至。看到他转身的那刻,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想和他坦白,可是,明知道他不喜欢自己,想想算了,何必连朋友都做不了。后来,仅有的一次结伴旅行成了我记忆中最美好的时刻。
旅途结束后,我已要开始实习工作,我飞去遥远的一线城市,他则回了家乡。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伤情淡了还是远距离的挂念,我们经常联络。甚至有次,在我被家人逼迫催婚时,新年之际,他打趣:如果你二十八待嫁,我仍未娶,我们就凑合凑合。我知道这是玩笑话,却时常在夜深人静时当了真。既希望我快到二十八,又担心在这之前,他会先弃我而去。
可是,如今,我也真的也快二十八了呢。两年的时间,很快稍纵即逝。毕业这三年,我和他似乎没什么变化。听说,他依旧单身,我也至始至终一个人。他在等那人回心转意,希望有所转机,而我一直在解这个死局,不知何时会放过自己。
零点的时候,界面弹出信息框,是他发来的:
“你还是单身啊,你喜欢什么样的,我看身边有没有合适的。”
“要求不高,和你差不多就行了。”我喜欢你。
“总不能这么凑合吧?”
“凑合也没什么不好,日子照样过。”只要是你,就不会是凑合。
“不行不行,你还年轻,别着急啊?!蔽也患保皇悄歉鍪?,一直记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