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
我总算学会了如何去爱
可惜你 早已远去 消失在人海
后来
终于在眼泪中明白
有些人 一旦错过就不再
……
【2018年春节前】
曾设想过很多次,再次重逢的场景,却未曾料想,十年后,在回北京过年的飞机上相逢。
林见清正将行李箱放置在行李架上,无意中瞥见后方一个瘦小的身影,再熟悉不过,没错,是她,方小晓。
此时,他和她的距离不过是经济舱和商务舱的距离。
他故作镇定,坐在位子上。不知道的是,后方的一个身影正在斜着身体向着他的方向探视,其实方小晓很早就认出他了。
与其说,林见清想进一步确认是否真的是她,不如说,他想看一下,十年了,她变了吗?她变怎样了?
他慢慢回过头去,四目相对,微微一笑,他们确认果真是彼此。
像许多年前一样,这次相遇,无可避免的又出了意外:飞机因大雪原因停飞,所有乘客都只能下飞机。
当方小晓拖着行李箱走过他身边时,他夺了过去,淡淡地一句:“一起走吧。”
只有商务舱才给安排休息的房间,于是林见清带着方小晓进了同一个房间。
“我就在大厅等着吧,不进去了!”方小晓说。
“你怕我非礼你???”林见清说。
“我是怕我非礼你!”方小晓说。
进了房间、放置好行李之后,像很多分手后再次重逢的情侣一样,不可免俗地,略显正式地问候一句: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勾起的从不是认真计算一下到底有多久未见,而是毫无防备,涌入心头的是,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历历在目。
为什么从来没有一个故事,从头到尾都是幸福的?
幸福不是故事,不幸才是。
不是结尾的不幸,便是中间的不幸,幸福的部分,往往多是存在于开始。
【2007年春节前】
为什么只有过年才会想到回家?回家的路上又会遇见谁?发生怎样的故事?
他们的第一次相遇,就是在回家的路上。
“哎,小姑娘,这票是你的吧?”当乘警正在为方小晓没票而与之纠缠时,站在身后的林见清,手里拿着票,对着她说。
“我是林见清?!?br> “我是方小晓。”
“同是北漂,同是一个小镇的人,我以为,我们会发生些什么!”林见清想。
结果,他们真得发生了些什么,而且发生得有些莫名其妙。
方小晓意外地和林见清的家人一起吃了年夜饭。
林见清在送方小晓回家的路上,似乎有意,又似乎无意说了一句:“你和我见过的所有女孩都不一样!”
暂且不管“你和别的女生不一样”、“你很特别”这一类撩妹的语言,可以确信的是,此时此刻,林见清喜欢上了方小晓。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方小晓的择偶标准是:北京户口,有房。
所以,当林见清问方小晓:“你喜欢北京吗?”
“待在小县城,一眼就可以看得到未来。”方小晓望着对岸的灯火,没有正面回答。
林见清突然冒出了一句:“我一定要衣锦还乡!”像是对自己说,又像是对方小晓说。
方小晓道:“都衣锦了,还还什么乡”。
两人一起大笑着,是的,都衣锦了,还还什么乡?我们一定会发达的。
那未知召唤我往前走
那时候不觉难受虽然愁
与其没有声息的留在故里
还不如就干脆硬着头皮千里单骑
(旁注:如很多漂在北京的异乡人一样,哪一个不是被未知的召唤,被不可预测的未来所吸引?待在小县城,一眼便看得到未来,一眼便能发觉到的尽头。待在北京,虽然有可能永远看不到未来。正是因为“有可能”,哪怕是1%的可能,在这个城市拼搏都显得有意义。正如张五毛所说:小县城放不下灵魂,大城市放不下肉身。肉身还是灵魂,全是选择而已)
【2008年】
我恋爱了!
他是做什么的?
一个博士,有北京户口!
他愿意为你上九天揽月,下五洋捉鳖吗?
上九天捉什么?下五洋干什么?
方小晓恋爱了,对方是一个油腻的中年,无它,北京户口,这正是方小晓的择偶标准。
林见清知道方小晓的标准,没有勇气吐露出自己的真心。
毫无意外,方小晓失恋了。无家可归的她,拖着行李来到林见清住的合租房里,一个隔断间——那种夜里可以听见床板带有节奏的“啪啪”声和男女粗重的喘息声。
就这样,开始了他们一起合租的岁月。她睡床上,他睡地下。
过了一段时间,方小晓又恋爱了。对方是在机关里工作的,有房。
这一次,看到将短发变成披身长长的假发装扮的方小晓,林见清没有再问“他愿意为你上九天揽月,为你下五洋捉鳖吗”这样的傻问题。
旁注:问也不过是多此一举,无济于事。女为己悦者荣,当一个人为另外一个人改变时,取悦对方就是爱。
跨年夜,林见清带着方小晓经过一个露天广场,从广场的大屏幕上,方小晓看到了那个喜欢她长发的、有房的机关工作者,旁边是他的妻子。
“原来自己是一个小三?!狈叫∠?。
林见清看穿真相,顺手将方小晓头上的假发拿了下来,戴在自己的头上。
还是短发的你好看。方小晓看到眼前带着女生式假发的林见清笑了,林见清也笑了,她笑了,所以他笑了。
“你是不是特别希望我失恋?你是不是对我有意思?”昏暗的隔断房间里,方小晓问林见清。
这一句略显暧昧的话,不是为了用语言求证,而是动作——相拥、抚摸、亲吻、脱衣,两个孤独的灵魂深夜里的交合。
林见清想:原以为,把她睡了,她就会跟自己一辈子。
结果第二天,方小晓失踪了?;帕松竦牧旨宕蛄艘惶斓牡缁埃沼诮油?。
“我们还能做朋友吗?”方小晓若无其事地说。
【2009年】
再一次见面是在监狱门口。林见清因在地下通道贩卖黄碟被抓了进去,为了不让家里人担心,方小晓回老家陪林见清的父亲过的年。
将林见清从监狱里接出,走在落叶纷飞的林间小路上。
“我又恋爱了?!狈叫∠怠?br>
“北京的?有房?国企还是机关?老不老?”林见清一连串地问。
“不是,没房,北漂,还很年轻”,方小晓停顿了一下,望着林见清问道,“你愿意为我上九天揽月,下五洋捉鳖吗?”
林见清正想要回答,嘴已经被另一张嘴堵着了,温柔、热烈、带着诱人的呼吸。
他们接吻了,他们在一起了。
旁注:有标准,都不算爱,爱是没有任何标准,只要对方是你!方小晓放弃自己之前所有的择偶标准,选择林见清,林见清却在经年以后才明白。
漂在北京,两个人比一个人好过,拼命赚钱、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我们!
只要是我们,即使住在昏暗噪杂的隔断间,即使是整天吃泡面,即使是深夜冒着寒冷等公交车,只为省下够吃两顿饭的钱,都是充满情趣的,都是幸福的。
这大概就是爱情最开始、最甜蜜的模样。
【2010年】
我最大的遗憾
是你的遗憾 与我有关
没有句点 已经很完美了
何必误会 故事 没说完
春节期间,方小晓跟林见清一起回家过年,透支年终奖租了一辆车。
同学会上,方小晓和林见清相互附和着,吹着大城市的好,吹着自己混得多牛X,在最后结账时,三千多元的费用让他露怯了。
林见清骨子里的自卑像决了堤一样,涌了出来。
在回京的路上,他们发生了争执。
这一年,他们的爱情,正如今年的开端一样,极为不顺。
双方工作的不顺,房子到期被逼搬房,各种生活对爱情的考验接踵而来。
结果,生活的窘迫终究打败了爱情,他们分手了。在一个深夜,方小晓离开了他们的出租房,林见清疯狂似的追了出去。
追到地铁站,林见清看着方小晓上了地铁,一动不动,他失去了勇气。
林小晓望着地铁外面的林见清,她没有选择下车,因为她失去了,继续爱下去的动力。
有几次梦见自己
一贫如洗夕阳余晖里
赤足站在久荒的地
有几次梦见自己
终于回去却竭斯底里
逢人就大声说委屈
这大抵是北漂族不忍想象的场景。
爱情和事业,在这个城市至少要有一个。分手之后,林见清更多专注于自己研发的游戏。
显然,他成功了。研发的游戏被畅游购买了,他有了钱,够在北京买几套房,当年吹过的牛X都实现了。
可是,她呢?那个陪伴自己过着苦X的岁月,想象着牛X的未来的她,却不见了。
【2011年】
后来的我们什么都有了
却没有了我们
为了挽回爱情,林见清以没有告知父亲和方小晓分手为由,希望方小晓和自己一起回家过年。
在吃完年夜饭,林见清送方小晓回家的路上。
“我真的已经努力变成你想要的样子。”林见清试图挽回地说。
“但我已经不是我原来的那个样子了?!狈叫∠硕乇艿厮?。
【2018年春节前】
以为永远 很远
不愿就此停留
以后有太多可能
何必叫青春将就
以为我会改变
变得更懂爱情
最后我们 变成
爱了很久 的朋友
“如果当时你没走,后来的我们会不会不一样?”林见清望着方小晓说。
“如果当时你有勇气上了地铁,我就会跟你一辈子!”方小晓回答道。
如果没有如果,后来没有后来。
“你爱过我吗?”林见清含着泪说。
“你爱过我吗?”方小晓含着泪说。
“I missed you !”方小晓说。
“我也很想你!”林见清流着泪说。
“我说的是,我错过了你!”方小晓流着泪说。
画面定格在两人拥抱告别的那一幕。
到最后,我们拥有的只是,爱了很久的朋友。
只期待 后来的你 能快乐
那就是 后来的我 最想的
后来的我们 依然走着
只是不再并肩了
朝各自的人生追寻了
无论是 后来故事 怎么了
也要让后来人生值得
后来的我们 我期待着
泪水中能看到 你真的 自由了
“你现在过得怎么样?”林见清问。
“你是想知道我过得好还是不好呢?”方小晓反问。
“知道你过得不好,我会难过;知道你过得好,我也会难过”,林见清说,“但我还是希望知道你过得好,这样我就安心了,即使我会心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