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难得的阴郁天,不再有刺眼的光照,反倒凉风习习。如此天气里倒是散步的极好时机,吃罢早饭的我便匆匆收拾一番,着一身休闲装,偷溜出了门。
我走在随处可见脏物的大街上,听车辆在清晨的时光里一如商贩般此起彼伏地肆意叫嚣,当陌生人与我擦肩而过时,目光躲避不及,就会感到一阵阵莫名的恐慌。
也许是对于人群的抵触,对那些随时从迎面投来的奇怪目光,让我不知所措甚至压抑至极。这样想着,我脚步一顿,脑海中突然闪现出一片干净清新的茂盛草地,原来竟是……我浅浅笑着,毫不犹豫地调转方向,想着去重温一下那种美好的感觉。
十多分钟后,抵达目的地。被现代工业层层叠叠包裹在城市角落的一小方花园和长街果然没令我失望,它既然能忍受住喧嚣的聒噪和浑浊的空气,也定能开出一方清丽高洁之气。
昔日人工栽培的青草树苗在如水时光里已经滋生得枝繁叶茂,茎汁饱满,特别是在雨过天晴的时候更显得晶莹剔透娇小可爱。这不失为一处养眼熏心的宝地。
我放轻脚步缓慢前行,实则早已左顾右盼目不暇接。棵棵比人高的青绿小树生得很是苗条,一副体态瘦弱的模样立在湖边,宛若听风吹过岸,吟诗作对的秀气书生。连街头那几棵碗口粗的杨柳树也都站得婀娜多姿,细细柳叶轻垂,扶风而咨意舞动,好似窈窕淑女。
灰白色石板铺成的街道宛若游龙般蜿蜒盘曲,看不到尽头。两边都有体态娇小的不知名植被,植被后面就是一些私人住所包养的名贵的花种。我甚至不敢去往里边拍摄下好的风景,担心被闲逛的老人们当成破坏环境的无素质游民。
当下,我一派闲散模样继续前进,嘴里哼着最爱的歌曲,因为耳畔绕着一圈细白的线,耳机里正在咿咿呀呀的唱着。
越往里走,闲逛的行人愈渐多了,大多是三五成群的老者凑在一起,以半蹲或席地而坐的姿玩着扑克牌,斗到精彩处一声大喝,日子便在他们的纸牌中悄然而过。见此种种景象,心中却满是轻松惬意,于是我握紧手机向前小跑而去。
果然如诗人所说不假——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虽然映入眼帘之景的确没有清修禅院或者什么看破红尘的圣僧,不过我很喜欢那种宁静清幽的环境。即使没有日光的浸润,那低垂的绿叶上细细的脉络清晰可见,有的树叶甚至挂上一张脆弱不堪的蛛网,显示着那张蛛网的主人也许是美美地饱餐一顿后就莫名其妙就消失了。
又低又厚实的石墙下是成片的绿色,密密麻麻的瓣状植物挤得密不透风,像极一张绿绒绒的地毯,好想脱下鞋在上面舒服地滚上一圈。恰逢凉风有意在周身徘徊,脸上是少有的轻痒,许是它赠送的一吻,我顿时就陶醉其中。
莹润的绿叶有指甲盖大小,我轻轻捏在拇指与食指间感受它的柔软且光滑,还有青黄的嫩芽卷成条形似是含羞带怯地隐藏。好吧,既然如此,我也只能快速打开手机替它拍下一张当做留念。忍不住这无边美色的诱惑,我又举起手机咔嚓咔嚓一番,后来暗笑自己才是真的贪得无厌。
前边的绿地上生长着几棵稍大的树,青翠的嫩叶间开了一簇又一簇漂亮的桃红色花朵,虽然我眼睛近视得看世界一片模糊,可如此近的距离我还是能确认它真的不是桃花,再者说,四月芳菲尽,这时节明显快要入秋,要有桃花那真是奇了怪。
又接连拍了几张美景,鼻尖萦绕的自然气息沁人心脾,感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清甜味,这与高楼大厦满布的市中心的空气是天壤之别。一想到昔日走在繁华缤纷的大街上闻到的那股汽油味和满身温蠖心里就极不舒服,想想都够了。
长街的对岸有一条宽大的清河,河水澄澈见底,天气晴朗时,河面波光粼粼,还能下浅滩去摸小鱼小虾。河岸边也有许多大小不一石子,奇形怪状也颜色各异,甚至会捡到晶莹圆润的好似玉石。现下有些凉意,远处那位白衣男子还能沉着气在河边垂钓,如此雅兴令我佩服不已。
又往前行走摸越三四分钟,头顶的大树枝叶繁茂遮住暗沉的光线,我行走在下面没有感觉到阴森恐怖,而是一种超然的静,特别静,也特别的清。树梢上挂着几缕不知名的长须,有点像树爷爷的胡须,不过那种长须是褐色而并非白色。
我本想乘着周围没人好好抚摸一番,刚把手指伸到粗壮且满是沟壑条纹的树干上,就眼尖地发现旁边一条蠕动的黑虫正在休憩,吓得我连忙收回手,一声干咳就跑开了。
不理会周围行人讶异的目光,我捏着手机夸张地摆着各种姿势,或半蹲,或踮脚,或前倾,或俯身。总之用尽一切办法拍摄美景而把那些多余的部分去除。
到最后细细查看,才撇撇嘴,心里暗骂手机像素不给力,拍出来的景物大多都是模糊的轮廓,这让我一番美意顷刻烟消云散。
不过,这里翠绿的植物以及细听虫鸣的幽静氛围却为我浮躁的生活平添一抹雅静,自己许久不回老家,也没那么多机会与大自然亲近,越是处在钢筋水泥铸成的高楼大厦中,热闹过后,心中越发空虚。
如今这小城市建设虽好过以前,可即使改头换面了却还是掩藏不住小城内在的贫穷落后,所谓的一叶障目,大抵如此。
时光匆匆,又到了我不得不与这片于城市而言难得的宝地作别,别了这温柔的时光,送走那填满淡香的冷气。我一步一步朝着来时的路返回,但心里却很高兴很满足,眉间一片清明,仿佛连日的阴霾一扫而空。
但愿下次来拜访你,你还如初识那般美丽?;蛘呷梦矣幸饧侥?,你已愈发晶莹翠绿如美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