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咔嚓——”,听着剪刀裁剪的声音,陈娟似乎感到腿上有一条冰凉的壁虎在游走。剪刀每触碰一下她的腿,她敏感的神经就感觉痛一下。她不敢睁开眼睛看,只是仰着头闭着眼睛默默流泪。
感觉快剪完的时候,她忍不住抬起头来睁开眼睛看一看。只见左腿的牛仔裤连着里面的秋裤,已经被剪成了碎布,整条小腿裸露在外面。
一个男医生伸手上去抱住陈娟那条受伤的腿,慢慢尝试把那条腿移下来摆正。那条腿已经肿了好大,扭曲地搭在另一条腿上,赤裸裸地斜在寒风中。
哪知医生的双手刚碰到陈娟的腿,就听见陈娟大喊:“痛——痛——!”
“那没办法”,另一个男医生说道,又对几个男体育老师说:“来,你们按住她。”
两个男体育老师从左右两旁按住陈娟的身体,丁乐乐从后面死死抱住她。
陈娟知道这是要接骨,看这架势,是不知道会有多痛,但是还是得硬着头皮上。生活就是这样,即使你不想面对,仍然会拖着你疼痛疲惫的身躯继续向前,不管你是否已经伤痕累累。
“啊——!”,整栋楼似乎都可以听见陈娟的惨叫声。
随着医生双手一齐用力,她明显感觉到下面那条腿已经快不属于自己,疼痛欲裂,骨头和骨头之间发出“咔嚓卡嚓”的声音。
“啊——!”眼泪和疼痛一起被她叫喊出来。女人常常通过哭泣和叫喊排泄体内的痛苦,这次在陈娟这里被发挥得淋漓尽致。
但是这样还不够。她还想挣扎,还想反抗。然而,却不知道怎么挣扎和反抗,才能够不痛?怎么做都是痛!
还没结束。她感到疼痛从腿上像闪电一样传递到大脑里,然后又像滚烫的仙人球一样刺激着大脑和身体,身上的每个毛孔都挤出了汗,浑身发热。
“啊——呜——”,陈娟边哭边喊,大滴大滴的泪水落在脸上,衣服上和地板上。
终于,暴风雨过去了。
一个医生使劲把她那条腿扯直,好像没那么痛了。另一个医生从急救箱里拿出来钢板和绷带。他们尝试稍稍抬起那条受伤的腿,好让绷带能够过去。
“哎哟!”,陈娟忍不住又叫了一声,后面忍不住疼痛,又哭了起来。
原来骨折的人,是一动就痛。都说女人生孩子是12级疼痛,骨折的疼痛指数才6-7级。但是已为人母的陈娟,却怎么觉得接骨比生孩子还疼呢?难道是新生命带来的喜悦冲散了疼痛?
终于固定好了!在场的人都松了一口气。其他几个男体育老师迅速地把担架打开抬过来。哪知,本以为已经痛苦已经结束了的陈娟,又要面对上担架的疼痛。虽然钢板和绷带的固定让她的痛苦缓解了很多,但是只要一动,仍然还痛的要命。
张赛作为体育组的组长,这种场面和感受或许经历过。他主动抬起了陈娟受伤的小腿,跟随着陈娟的节奏,慢慢移动到担架上?!奥懵恪?,“等一下!”,“痛痛痛”,只听见陈娟不停地喊。最后,她好像想开了,心一横,牙一咬,憋着一口气,配合着张赛,把自己的身体挪到了单架上。
两个医生,加上五六个体育老师,七八个人,一口气把陈娟抬到了200米外的救护车上。
丁乐乐把包交给了王琴。除了王琴和张赛跟车,其他几个老师都返回岗位继续工作。校园回归了平静,不多久,“?!保驴瘟逡幌?,学生从教室跑出来嘻闹,似乎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