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到的正义等于缺席——《二十二》

哪里是时间不够久呢?只有再过一万年都无法提起的伤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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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朋友去看了那部《二十二》。

没有关于当年历史的残酷描述,只有静,令人窒息的安静。

我们就像坐在摄像机里,安静的看着老人的动作,看着他们洗衣服、做饭、还有静静的凝视着远方。

画面一帧一帧,像是静止了一样。巨大的银屏,使老人的每一道皱纹都那样深刻的呈现在我们面前。

她们,都老了啊。

已经到了人生的最末尾,悄悄的等待死神的降临。

如每个平凡的老人,她们或独居、或和家人在一起,每天颤颤巍巍的出来散步,喜欢和孩子们玩,过着平凡的生活。

偶尔会有一些人来慰问,给她们平静的生活掀起一点浪花。

不知你会不会说,再大的伤痛啊,都会随着时间过去。即使恨,也会被时光一点点磨去。但,即使我们从教科书里知道了日本兵对她们做的那些事,我们不知道的是那些事足以在人的心灵上划下一道跨不过去的天堑,从此以后,阳光还是那道阳光,可一切都不再是原来的模样了。

真正痛苦的,是这之后的每一寸时光。

一个叫做毛银梅的老婆婆,是个韩国人,逃难到中国,她已经没有牙齿了,说起中国话来,含含糊糊,我们也听不清。他们问她要不要回家,她拒绝了。因为那里已经没有亲人了。

片段的最后,她神情温柔,轻轻的哼唱起家乡的歌谣。

桔梗哟,桔梗哟,白色的桔梗。长满了山野……

她想起了那个在山坡上奔跑的无忧无虑的女孩了吗?那个听一遍歌就能唱出来的冰雪聪明的姑娘吗?那个还有着母亲和妹妹的快乐的大姐姐?

眼泪啊,早已经流干了不是吗?妈妈两个字,再喊上无数遍,也看不见她的样子了。

有人说,只要时间够长久,一切伤痛就会慢慢随着风被抚平。

可是我想,那一定是伤口不够深。

痛苦不会消失,只会下沉,沉到任何人都看不见的骨子里。

她们当中,可以看得出来,有的人很健谈,也很开朗,说起别的事也能说很多。可是说到这件事,所有人都三缄其口。

画面沉默了很久。

安静到人的心发痛。

那个叫做林爱兰的女战士,曾经左手一把枪,右手一把枪的打过仗。说起对党的热爱,一脸骄傲和坚决。对于那被抓的两个月,她说那个人弄残了我,但是我也杀了他。

干净利落,嫉恶如仇的作风,多年之后,还是一览无余。

但是,就是这样一个坚强的人,提及妈妈被杀的情景,她说了一半,捂着眼睛再也说不下去了。

哪里是时间不够久呢?只有再过一万年都无法提起的伤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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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中日混血的老人,单身七十多年,只因他是中日混血的日本人,便是亲弟弟都想杀了他。他说起这件事的时候,非常平静,好像在说一件事不关己的事情。

很多事情啊,旁人是无法感知的,可怕的是,你连恨一个人的资格都没有。

电影的开头,是一位老人的葬礼,故事的最后也是。

这仿佛是所有人的结局了。

被吹吹打打的送到深山,埋进黄土里,那一声并不响亮的鞭炮,是她们留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声音。

她们终其一生,也没有等来属于自己的公平和正义。

是啊,历史的痕迹在慢慢变淡。

我们守得住辉煌的紫禁城,可是我们守不住她们的生命。

有些东西,历史会记下来的,我相信。

可是有些东西,不会。

那些深刻的痛苦会随着灵魂的逝去,我们再也看不见了。

请不要说什么正义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

就像你总会赶到车站的,可是,你再也坐不上那列车。

对于最需要正义的人来说,迟到的正义等于缺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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