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三十岁了,还没有结婚。
哦,是二十九岁零八个月。就说成三十岁,我没有狡辩成第十三个十八岁生日的觉悟,也对垂死挣扎在二字开头的年岁里没有任何兴趣。
年少时,我曾对生日有着超乎寻常的执念,觉得在一个精心准备的派对上穿着小裙子在爱人宠溺地目光里许愿是一件十分幸福的事情。失望了二十来次之后我便不再做这种无谓的幻想。所以,我对四个月后的生日也没有任何兴趣,所以,就直接说我是一个三十岁的女人好了。
三十岁,还没有结婚的女人。
我跟老家那些找不到对象的女人可不一样,我有老王。我二十二岁开始接收到老王发出的爱的讯号,二十四岁身在曹营地和老王在一起,二十六岁真心爱上他,二十八岁疯狂地想嫁给他,现在我已经不想了。
老王变了,或者有可能是我变了,不过无所谓了。
我和老王住在租来的房子里,大眼瞪小眼,相看两相厌。
至少我是这样,老王厌不厌我不知道,我已经无心关注他的情绪。老王前几个月还说过他想和我结婚,有一天吃完饭,我俩坐在没有腿的矮沙发上对着电视玩手机,老王用讲出我今天便秘了一样稀松平常的语气说,要不咱俩结婚吧。我瞥了一眼刚才剩的面条汤,说,结个屁。
我不想结婚了,连个像样的求婚仪式都没有,也没有像样的爱人。摸着A罩杯的良心讲连拿得出手的爱情都没有。除此之外,我还能感觉到自己的变化,有可能是变化,也有能是三十年后我终于发现了自己的本来面貌。我紧张敏感神经质,心血来潮朝三暮四。当然,我也有那么零零星星想要结婚的念头,在我想收回份子钱的时候。
上次和老王吵架是三天前,老王生命力顽强从不甘心让自己在沉默中灭亡,于是以人肉炸弹的形式向我开火。事情的起因很简单,我和同事们租车去郊区过周末时候不小心把车漆划了,我自己去租车行交完车赔完钱回来,看到老王一脸阴郁的坐在矮子沙发上,正襟危坐的上半身和无法伸展的腿很不协调,我心里有点想笑。
我还没换下鞋子,老王就以“你以为你……吗?”的句式来了个气势磅礴的排比。我现在已经想不起具体内容的原因是,老王当时蹩脚的表达就没有什么逻辑和内容,他像一只村口狂吠的黄狗,只是想引起我的注意,顺道儿喷一点口水在我的脸上。老王为了保持气势一贯如虹直捣黄龙还加入了一些更加恶毒的话语,最后以“你还回来干什么”作为至少加了三个感叹号的结语。
我听了更加想笑,我一米七九的中华好男儿,你是不是忘了这房租是谁交的?
老王今天一回来就钻进厨房,准备了四个小菜,冷战这三天我还是像往常一样吃老王做的菜。生气归生气,可不能亏着自己,又不是遇到点事儿寻死觅活的年轻人了。我们低着头边玩手机边填饭一言不发,我吃完饭撂下筷子就进卧室锁门。反正老王愿意洗碗就洗,不愿意洗可以砸它个粉碎,砸掉最后一个碗,我就搬出去。
今天老王态度很好,总是没话找话。
我感觉差不多了,说:“你不觉得应该给我道个歉吗?“
“嗨,咱们老夫老妻的还整那些干什么,而且我不是因为担心你么?!崩贤跤每曜釉诘永锝梁驼胰馑?,抬都没抬头看我。
“可是我感觉很委屈,你打算道歉吗?”
老王的筷子停在碟子边积蓄力量,他突然用力砸在桌子上大吼:“你没完了是吧?我他妈告诉你,我他妈快抑郁了!”
老王带着没由来的愤怒冲出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