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云，别这样说，没人笑话你，还有我在这儿。”梦露抱紧着吴小云，向后挪着步子，哭着说。

“你放开我，我想到河里游泳，河里的水不冰，放开我！放开我！”吴小云从梦露的胳膊里挣扎着，哭着，向河里走。

“小云，别这样，只要你不说，没有人会说，只要装着没事，没人会笑话你?！泵温队昧Φ乇Ы粑庑≡扑?。

“没人说？装着没事？行吗？别人不说，我心里说。吴小云是什么东西？她是蓝田山里出来的农村人，自以为在城里长大，在城里读书，就把自己当成城里人，省吃俭用地买换季打折的衣服，装着有品位，装着有钱人，装着和城里人一样品头论足，想嫁到城里，给城里人做儿媳，结果呢？”

吴小云冷笑了两声，又说：“自以为找了一个吃公家饭的，端着铁饭碗的小学老师，整天舍不得给自己买东西，攒钱给人家送名牌衣服，送购物卡，在人家家里抢着做饭、洗碗、干家务，想讨好人家，巴结人家，结果呢？欢天喜地的跟人家领了结婚证，陪吃陪睡了两个月，被人家妈说成是狐狸精，勾引人家儿子，骗人家儿子领结婚证。吴小云就是一个骗子，一个垃圾，被人家玩腻了，甩了！不要了！”吴小云放声地大哭起来。

“小云，你别这样说自己，是他们合伙骗了你，是他们的错，你别把自己委屈了！”梦露抱着吴小云哭着说。

“吴小云就是一个垃圾，一个没人要的烂尾楼！”吴小云说着，用力地甩开梦露的手，想跳进河里。

“小云，你醒醒！你以为你很惨吗？你以为别人都过得好吗？”梦露用力地将吴小云向后一拉，将吴小云连带着自己一起摔倒了地上。梦露坐起来，将吴小云的双手拉住，看着吴小云，哭着大声说：“吴小云，梦露比你惨，朱迪比你惨，王亿松比你惨，刘丽丽比你惨，媛媛姐比你惨，店里的每个人都比你惨?！?/p>

“你说什么？”吴小云抽泣着，吃惊地看着梦露问。

“你以为全世界就你吴小云委屈，就你吴小云惨，比你惨的人大有人在。朱迪是同性恋，被父母撵了出来，回不了家；王亿松为了那个歌手，切了子宫；刘丽丽被渣男骗财骗色，还被骗堕了胎；媛媛姐在国外小产了。”梦露哭着说。

“你说什么？媛媛姐她——”吴小云被梦露的话惊住了，不敢相信地问。

“是真的，小云?！泵温睹盼庑≡频牧炒⒆潘?。“小云，你以为就你痛苦吗？咱们店里每个人的心里都有苦。就拿银姐来说，你看着她平时说话温柔，做事体贴，其实她老公在外面一直有情人，这么多年来，为了儿子考上大学，一直忍着?；褂性壅飧霭嗟那俳?，她老公出车祸，一直在床上摊着，一家都靠她养着；艺姐，别看她嘴不饶人，心里其实软着呢，她婆婆一直霸占着房子，还整天对她挑三拣四的，指桑骂槐的。哪个家里没事，谁的心里没苦?！?/p>

看着吴小云平静了很多，梦露苦笑了一下说：

“就拿我说，五年前我比你惨得多?！?/p>

梦露低下头，回忆着，眼里含着泪苦笑着又说：

“我现在还记得那天是星期一，我和劳斯莱斯商量着在那天领结婚证。早上我兴高采烈地把自己最贵的裙子穿上，在民政局门口等劳斯莱斯领结婚证，等了一天也没等到。晚上，我回到了我们租的房子，发现他把我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卷跑了，没留下一句话。我当时都要疯了，满世界地找他，也没找到。

那时我已经怀孕三个月了，没脸回父母家，也没脸见朋友，害怕朋友笑话，就一个人躲在出租屋里。那时我害怕的要命，不知道怎么办？想把孩子生下来，又怕丢了工作，想去医院把孩子去掉，又没钱。

后来房东看我可怜，给我说楼下一家私人诊所里卖堕胎药，便宜，一百块钱就够了。我就给房东打了借条，借了两百块钱到诊所买药丸。

医生当时说，胎儿不到两个月的可以用这个药，三个月的，可能会大出血，会有后遗症，也可能会要命。我当时没说什么，给医生写了一份免责任书，付了一百五十块钱，拿着药上楼了。

看着药丸，摸着肚里的孩子，我当时都崩溃了，不知道吃还是不吃，哭了一晚上，最后决定抓阄。我撕了两个纸条，一个写吃药，一个写不吃药。写好后，我把两个纸条一揉，像这样向上一抛，心想着抓住哪个就按哪个做，结果抓住的是吃药。

我吃了药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等着。三天后，孩子排出来了，我当时感觉我的身体里的血都要流干了。我坐在地上，看了一眼坐便器里的孩子，闭上眼睛，按下了冲水器，听到水冲下去的声音，我当时就想，如果让我找到他，我一定杀了他，再自杀?！彼底?，梦露看着吴小云笑了一下，接着说：“你看我是不是比你惨，惨的差点要了命?！?/p>

“那后来，你一直没找到他？”吴小云惊呆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