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合:从8层到6层

年前,我们中了个大大的标。多大?不可说。反正细水长流下来,够一代人精进20年的智慧,也可安稳一个个小家。多年的盘算,不计成本的投入,上山下河,终于摘得了这么个红得发紫、烫得脱皮也不撒手的硕果——在可遥想的未来,我们再难盼得这等好事了。那几天,没有盛会,一切照常,但每个进出办公室、会议室和食堂的人,笑声多了,说出的每句话都带着足量的底气。好比人进了茶楼,要了杯盖碗,嘬一口,孜孜然,气定神闲。

好日子,就这么顺着万米山峰,不可遏止,滚滚冲来。有的人在梦中笑醒;有的人一觉醒后,却被友情告知:亲,请打点好行李,准备搬家。被告知的人顿时懵逼了。搬......家?去哪儿?其实也不远,从8层到6层,还是同一栋楼。邻居多年,一朝成为一家人,除了心里不适,有被扫地出门的悲愤,面对陌生家人的忐忑,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只是家长们刚说完“好日子就要来了”,又一眼不眨地安排分分合合,着实不合年节红红火火的氛围。

但家长们也无奈,瞪大了眼睛: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让我赔了多少?当初你要人,我给了。你说初出茅庐,见识少,遭人骗了,我二话不说,帮你填了窟窿。一年一年,我指望你年底带个蛋糕回家,你倒是带回了,是蛋糕,就半块,还不够你一家人吃的。要不是我和你几个兄弟帮衬,你一家早蹲街边讨饭去了。我是看出来了,你不但学会了钻窟窿,还学会了挖坑、打无底洞。咱家没有余粮,经不起你这么折腾。去6楼吧。我给你兄弟说好了,把你的人分三分之一出去。态度好点,你兄弟压根不想要你的人,我的嘴张了5、6年,你兄弟才捏着鼻子答应。

其实,我们捏着鼻子也不想回应,从第一任“一把手”到第二任“一把手”,他们咬紧牙关,一直周旋,就是不接那个“摊子”。现在第三任上岗,到底溃败了下来。这几天,8楼的人紧张,不想下来。6楼的人也紧张——谁知道送来的是聪慧的秀才还是烫手的山芋?

“你们就慢慢摸盲盒吧?!蔽蚁攵宰磐旅耙痪?,觉得不妥,就掀开茶杯,荡荡茶水,喝了一口。

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常态也,不必纠结。我又想说点什么,终归还是忍住了,端起盖碗,一口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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