熸火中秋

(文章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大中祥符元年,八月十五日,东京。

任店庖厨,一位经验尚浅的学徒拿着一盘秽气四溢的鸡肉对大厨说:“这盘鸡肉许是被人忘了,已经放了两日,都臭了,我这就去倒掉?!?/p>

“哎,你懂个屁!就知道浪费。拿来炒,多些秦椒就是了,保证闻不出来?!?/p>

不一会儿,这份新鲜出锅的炒鸡也和其他菜肴一起,装进了水波纹三撞食盒。一名小吏提着食盒出了酒楼,直奔都巡检司。

酒楼外的马行街上,一列潜火队正列队整齐地经过。为首的是支队长姚琇,干练的面庞看起来三十岁上下。他身后是刚刚二十出头的许熸,俊俏脸庞下,右颈部一条火焰状伤疤令人瞩目。

榆林巷的一间民房中,马氏夫妇迎来了一家三口的第一个中秋。还在月子里的妻子,身体仍有些虚弱,此时正在哺乳婴儿。丈夫拿起一瓢水漫不经心地朝灶中泼去,转身去了寝室。待到孩子吃饱,就陪着妻子早早睡下了。

灶中的火焰被水一激,顿时火势大减近熄。但有一点星火摇晃了几许,最终顽强地挺了过来。

许熸今日前夜值岗。在常去的那家小店吃了一碗汤饼、一份炒肺又饮了一碗甘豆汤,匆匆赶回营房,稍许整装改扮即随队动身了。

走在马行街上,日头尚亮。叫买的,叫卖的,南来的,北往的,行人依旧熙来攘往。两侧店家鳞次栉比,酒楼前的门楼上,装饰着各色彩帛,斑斓多彩,直叫雨后长虹也自愧不如。但许熸知道,马行街的美妙需在几个时辰后才可玩味。入夜后的马行街,盈千累万的灯笼、蜡烛光灿辉煌,酒楼上下交相辉映,勾栏瓦舍灯火通明,整条街亮如白昼。通宵达旦之人麇集于此,食客、观客、听客络绎不绝。在这条街上,不管客人多么挑剔,总能餍足口福、大饱眼福、一满耳福。

一列队伍迈着整齐的步伐,于酉初时刻准时到达潘楼街附近的潜火铺。这座青砖砌成的军铺中间一进院子,左右各有一间厢房。姚琇与前队支队长交接换岗,开始了本次执勤。东京城内的潜火铺多达数十座,潜火队为了确保第一时间做出反应,需日夜值岗,每隔三个时辰换岗一次。除了在潜火铺执勤,还要进行日常训练与巡警,每座潜火铺的潜火队员合计超过百人。汴京城的繁华似锦背后,其苦心竭力的付出必不可少。

挨到一更鼓声响,天色已完全暗下来。是夜晴朗,东风微抚。希望今夜又是平静的一晚,坐在院中,许熸眺着夜空,暗自思忖。那轮望月光辉耀目,今晚的星光也因此黯淡了不少。

今天的许熸相比去年今时,心境已是截然不同。两年前,景德三年十月五日夜,年逾六十的养父在睡梦中永远地离开了他。许熸的养父是一个老学究,遭际前朝乱世,历经咸平之治,人生的大起大落具已体悟。许熸小的时候,养父就教他识字读书,希望他有朝一日能够蟾宫折桂,完成自己未竟的理想??尚頍嫒囱≡窳艘惶蹂暮醪煌牡缆?。去年此刻是许熸记忆中,自己独自度过的第一个中秋。他望着那个大大的圆盘,脑海翻涌而出的都是养父的身影,疾痛惨怛。眼泪不禁浸透了衣衫,还是姚琇的开导让他慢慢走出阴霾。

现在,他盯着月亮渐渐出神:狡兔空从弦外落,妖蟆休向眼前生。嫦娥为什么偷吃灵药?到底是因为吴刚出轨了?还是有人抢,情急之下才吞了灵药?白兔从哪里来的,又是怎么上去的呢?蟾蜍是嫦娥变的吗......

“喂,想什么呢?拿着,我差人送来的,大家都有份?!敝Ф映ひΜL一只手推了推他的肩膀,一只手托着一碗玩月羹伸向他面前,“怎么,还等我喂???”

“哟,队长。您今天可算是大出血了,大恩大德真乃没齿难忘啊?!毙頍骀倚ψ潘纸庸?/p>

“少贫嘴,潜火队也是一家人。今天咱们也算团圆了。大家快吃吧?!?/p>

“是!队长!”队员齐声应道,话音未落,许熸便狼吞虎咽起来。支队长姚琇手下有三十人,大家朝夕相处。说起来,确实比和家人在一起的时间还要长久。

马氏家中厨灶里的火星已经悄悄复燃,像一只饥饿的鳌龟慢慢探出头来,伸出火舌轻轻勾舔,引燃了灶前堆积的松木柴火。

许熸所在的潜火铺附近,一座庞然大物矗立于高地之上。砖石垒成的台基高十尺,四根巨大的木柱高三十尺,其上望楼高约八尺,整座望火楼高约四十八尺,这样的高度让它能够有效地监控城中的火灾风险。望火楼的主要功能是火灾预警和快速响应。楼上设有值班士兵,日夜监控火情。一旦发现火情,白天使用各色旗帜传递信号,夜间利用灯火传达信息。通过信号组合通知地面失火的方位和情况。

望亭上的兵丁望着西南方向,看了看身旁的漏刻,已是亥正过半。望亭上摆着白、黄、红三色灯笼,白色代表火势较小,红色代表火势最大。他拿起一只白色灯笼,迅速点燃其中的数支虫白蜡,登时发出熠熠光芒。兵丁在空中比画着圆圈、方块、曲线、斜线等图形的同时控制着灯笼的明暗变化。十几个弹指间,全城的望火楼已次第点亮灯火,地面上也响起阵阵锣鼓声。

望火楼的火光点燃之际,潜火队全员都在注视着这个信号,图形与明暗组合在他们的大脑中映射成几个汉字:榆林巷。

队员们鱼贯进入东厢房,快速地穿上了立在墙边一排衣架上的防火服。防火服由厚重的布料与皮革混制而成,能够在短时间内提供一定的隔热效果。锣鼓声敲响之时,姚琇、许熸等一众队员已经列队完毕,携带救火工具整装待发了。

这支队伍每六人一组,分为水囊组,每人携数支由猪、牛膀胱制成的水囊,灌水后可掷入火中;水袋组,两个水袋由牛、马等杂畜皮制作而成,可贮水三四石,用于浇灭火焰,需三人协力使用;麻搭组,每人持一根八尺长杆,一端系散麻二斤,沾满泥浆用来扑打火焰;供水组,除三辆水车外,还要负责利用水井、河流、水行人等保障灭火用水;余下是支援组,负责携带、搬运大小桶、洒子、斧锯、梯子、火叉等工具。

从潜火铺所在的潘楼街距离榆林巷不算远。一路往西,第一个丁字路口左转,道路尽头右转即是榆林巷。许熸身携水囊一边狂奔一边大喊:“潜火队办事!速速避让!”他狂奔着,身后的黄土路上尘雾弥漫。道路两边的摊贩,正在逛街的男人、女人,吃着饴糖的小孩都被扬尘呛得咳声不止。一个左转后,带起的狂风掀掉了墙上张贴的桑纸,纸张在空中旋转了几周缓缓落到地面,上写十二个大字:“贱避贵,少避长,轻避重,去避来。”这张仪制令时刻提醒着行人要遵守行路规则,但潜火队执行任务时可以无视仪制令,即使在路上遇到官员也不用避让,以全速赶往火灾现场。

都巡检司内,一名小吏正站在一间房门外,对内高喊:“都使,望火楼灯亮,您该动身了!”房内,都巡检的两个鼻孔里各塞着一枚干枣,双腿已经微微颤抖,可是肚中依然满拧,身下一泻千里。他咬着牙,“稍......稍等片刻!”

不到一刻,潜火队赶到了榆林巷现场。眼前这座坐南朝北的民房已经燃起熊熊大火,不知不觉间望火楼上的白色灯笼已替换为黄色。许熸右颈的伤疤在火光明晃晃地映照下也仿若燃烧起来。

这座民宅四壁为木质结构,走水后易蔓延,双坡形屋顶上的瓦片也有部分已经着火,不停发出“噼噼啪啪”的爆裂声,如糯米爆于釜中。

“供水组就绪!”

“水袋组就绪!”

“麻搭组就绪!”

“支援组就绪!”

“水囊组就绪!”许熸随同组队员高喊。

“各组迅速准备!”姚琇安排着各组动作,随时准备行动。

此时,许熸脑袋微侧,右耳微动,似乎在木头燃烧声、附近居民叫喊声与慌乱脚步声中捕捉到了什么。心中随之一颤,不由得朝着失火房屋走了过去。姚琇见此情形一把抓住他的手臂,“都巡检未到,不可擅自救火,否则军法处置,你忘了吗?!”

都巡检,主掌京师开封府巡警寇盗、烟火、治安公事。按照律令,为了防止歹人在失火时趁乱盗窃财物,民众一律不得插手救火。各路潜火队、巡值队伍、不得在都巡检未到场的情况下救火,一切行动需在其指挥下进行。

“队长你听......听到了吗,是婴儿的哭声?!彼跬蚜艘ΜL满是灼痕的大手,掏出一块随身携带的麻布,将其浸湿,“都巡检未到不可救火,但是没说不能救人啊?!彼低?,他没有理会姚琇在身后说的话,径直向房门走去。站在门前,他瞟了一眼屋外还未燃烧的户牌:户主,马氏,鬻薪者;妻,王氏......

房门受到了三次猛烈的冲击后,终于在第四次被许熸厚实的肩膀撞开了。

此时房内已是一片烟海,无数条火蛇在墙壁上乱窜、在房顶上匍匐。破门而入的瞬间,一股热浪向他袭来,烤得他一时无法睁开双眼。顶着热流慢慢眯开眼睛,眼前呈现的是一张四方木桌、几把圆凳,桌旁的柜子里摆放着一些简单的餐具。房间东南角落有一个灶,相比四周,厨灶附近的木头已经烧至焦黑,也许那里就是起火源。许熸年纪尚轻,但已参与过数十次救火行动。根据经验,火多起于厨灶。如果长时间不打扫,久积的烟油污垢很容易引起火灾;如灶中留有余火,灶前又有干柴堆积也极易引发火灾。

见此情形,他迅速用湿麻布捂住口鼻,躬身步入房内,在刺激的浓烟中甚至还嗅到了一丝淡淡的松香味。这间厅堂兼庖厨空无一人,婴儿的哭声由西边的房间传来。他快速来到西侧房间,只见房内一张床榻上一个男人仰面而躺,床边一个女人趴在地上,两人一动不动。在她身边有一名婴儿正在襁褓中放声啼哭。许熸迅疾抱起婴儿,分别探了探二人鼻息,没了。似乎男性在火焰燃至寝室前就已被浓烟呛得窒息;女性在弥留之际,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想把婴儿抱去外面,但没走几步也倒下了。

他没有时间感慨,深吸了一大口气,将已被热浪烘得半干的麻布轻轻盖住了婴儿口鼻。右手抱着孩子,左手捏住鼻子,闭气朝屋外奔去。此刻大火已经延烧得更加厉害,刚奔到厅堂,屋顶一截被烧断的房梁落了下来,重重地砸在许熸背上。这突如其来的沉重一击,让他双眼凸瞪,左手松开了鼻翼,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不由得“啊”的一声大叫。登时浓烟像一条条黑色巨蟒兴奋地扭动着、飞舞着,钻进了他的口鼻,似浊浪般灌入肺腑。瞬时呛得他咳嗽不停,呼吸不畅,头晕眼花,喉咙灼烧般疼痛。他感觉眼前变得一片模糊,周围的一切声音变得空灵虚幻,意识仿佛正逐渐抽离。他觉得全身的力气被抽空,几乎没有力量支撑站立,双腿渐软,自己好像在往前倾斜,但他知道无论如何也不能放松右手。

二十二年前,雍熙三年,五月二十五日。

年初,三路大军开向北方,意欲收回幽云十六州。从最初的胜多败少,到败多胜少,全国上下已是人心惶惶,东京城中的百姓更是如此。没有人还记得,那天夜里发生在城西油坊的一场大火。

许记油坊的第二任掌柜许颂,开始接任父亲,管理油坊大小事宜。是夜,一名油工在更换蜡烛之时,由于操作不当,不慎撞翻了桌上的火烛。这支仍在燃烧的白蜡在空中转着、翻着,落到了地上,点燃了积在地面的油污。

点点油污旋即连成一条火线,直达油坊仓库,一桶桶当天刚刚压榨而成的胡麻油瞬间爆燃,坊中油车遇火好像苏醒了一般,旋即变为一头烈火猛兽。四射的火焰贪婪地吞并它所接触到的一切,事故发生得太突然、太快了,许颂的父母最先被大火吞没,随之是他的妻子。他反应迅速但没有时间考虑太多,抱起刚刚出生三个月,还没有取名字的儿子,朝着室外方向狂奔。但终究还是败给了条条火龙,只留下几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同样嚎叫痛哭的还有摔在地下的男婴,就在火龙即将吞下他的时候,一名潜火队员冒死冲进屋内将他救了出来,但还是不幸燎伤了他的脖子。

这些是许熸长大之后养父告诉他的。当时他的养父与养母虽成亲多年,但始终不得子嗣,两人决定收养被救的男婴。养父给他取名为“熸”。熸者,火熄也。在他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后,就已经放弃养父给他安排的读书科举之路,决心进入潜火队。许熸十二岁时养母因病去世,从此和养父相依为命。成年后立即投军,主动申请加入了潜火队。

听到婴儿悲鸣的那一刻,他想起了自己,想起了自己未曾谋面的家人。他的右手依然紧紧抱住婴儿,希望这个孩子可以平安长大,就像自己一样。此时,屋外的夜空中一颗贼星划过天际,一道白光随之转瞬即逝。

许熸向前倾倒着,即将坠地之际却止住下落。他感觉被人背着,感觉吸到了凉爽的空气,依稀看到姚琇回头而视的侧脸,瞥到臂中紧抱的婴儿被其他几名队员接过,随即眼前一片漆黑。

都巡检稍显轻松地走到那间房外,捶了锤大腿,直了直腰身,“速速更衣,备马!”

半刻后,一位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人头戴二梁进贤冠,身着绿袍,腰系黑银即犀角带,策马姗姗来迟。下马后,揉了揉肚子,颤巍巍地高声道:“救火!”

“喏!”潜火队员齐声回应。此时,陆续又有几支潜火队赶到现场。在都巡检的指挥下,众人都拿出了看家的本事。水囊满天飞,水袋不停地四处向火中注水,有的人手拿麻搭扑着四壁的火焰,有人登上梯子扑灭屋顶之火,很快就将这场火平息下来。幸而都巡检来得不算太晚,没有殃及太多相邻民房。

姚琇晃了晃倒靠在墙脚的许熸,看他睁开了眼睛,递过去一碗水。许熸定了定神,接过碗后问了一句,“孩子呢?”

姚琇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

许熸左手拿着水碗,右手狠狠垂向地面,随即将碗中的水一饮而尽,最终水中混入了一丝咸。一把抹掉眼泪,随即便投入到了善后工作。事后他深深地自责,如果自己再跑得快一点,那孩子就可以活下来了。

尔后他没日没夜地进行高强度训练,每次附近出现火情时,都争当第一个到达现场的人。希望可以弥补自己的过失,挽救更多人的生命和财产。

未来的几个月里,京都火事频发。大中祥符二年六月五日,京中突发一场大型火灾,由于都巡检到场太晚,导致大火连烧了周围多间房屋,死伤百余人。甚至出动了三衙——殿前司、侍卫步军司、侍卫马军司——和数十只潜火队共计数百人,花费了整整一夜才将大火熄灭。

同月,真宗诏令开封府:今后接到火情要立即赴救,都巡检未到,本厢巡检可以先行救火。如距离事发地太远,左右军巡使或本地分厢界巡检员僚、指挥使先到,也可以指挥救火。

即便如此,仍有很多火灾发生后,邻里民众不敢救火的情况。待潜火队、巡警员赶来施救时,往往已损失惨重。

二十二年后,天圣九年,仁宗诏令:京城起火,如潜火队、巡检军校未到,允许邻众紧急自救。

四百五十五,许熸在指挥收队的时候在心里更新了这个数字。那是在他参与的火灾中被大火吞没的人数。不知道新诏令的颁布,会不会让它增长得慢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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