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措手不及的倒春寒终于在这轻轻吹起的小南风跟温暖阳光的照耀中结束了。
仿佛是冬眠了一季,被一夜东风吹醒,欣然张开了眼睛想着拥抱这“桃花一簇开无主,可爱深红爱浅红。”的漠漠无际的春色了。
喜欢寻着飞花令中诗人的风花雪月在四季里自由自在的穿行。在一树花间徜徉起舞,在一轮明月下独赏独斟,在一杯清茶中淡然氤氲,在一盏烈酒中举杯放歌?;腥缬只氐侥切┣喟孜蕹镜墓?/p>
明月,故人,桃花,流水,总是那样深深的触动心灵深处。也是这样的初春吧,二八的年纪,袅袅婷婷,如一株半开的青莲,眼波流转眉目如画,哪怕只是:“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的一投足都是醉了行人的眼。
还记得那是一个还有些许春寒的下午,店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说他不速确实因为不相识。这样贸贸然闯进来又不买东西的客人确实令人奇怪。他高大威猛,一米八多的个子站在我的面前,相较纤瘦的我来说确实压力不小。
“我要找你的妈妈?!彼蜕推乃怠!安缓靡馑嘉衣杪韪崭粘鋈?,您认识我妈?有什么需要您看我可以帮到您吗?”我微笑着很耐心的说。来我这珠宝工具店不买工具,也是开天辟地头一遭遇到。
“不认识你妈妈,但是这事还是要你妈妈同意才可以?!薄懊皇碌?,现在店里的业务我都可以做主,有什么问题只管问我吧?!蔽乙廊缓苣托?。可是他依然固执的要等妈妈回来。那好吧,我也是没有多少时间去搭理他,因为店里人来人往就我一个人照应,还好都是老客户他们体谅我的忙碌,即使照顾不到也依然愿意等。
似乎过了许久等我忙完了,一抬头看到站在一边的大个子,他也正在看我。有点囧然的笑一下:“不好意思,我实在有点忙,应该我妈妈也快回来了?!薄懊皇?,是我打扰了,不过这事挺重要的?!?/p>
正说话间妈妈从外面进来了。我刚要张口说话,大个子就抢先一步:“阿姨您好,我姓张在法院工作?!蔽颐呛戏ň趺椿嵊蟹ㄔ旱娜松厦?,我的心里一沉,一步上前:“我们也没做什么不合规不合法的事,你到底要干嘛?”“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跟阿姨说件喜事。”真的是一头雾水了。妈妈笑笑说:“小伙子,有什么事你就说了,我们家的喜事怎么还跟法院就扯到一起了呢?!?/p>
“阿姨,别误会。我今天来确实是喜事,因为我的同事小王看上了你家女儿,我特意来做媒来了。”真真怀疑我是不是听错了,都已经是什么年代了,还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吗?把我这当事人放置在了何处?更何况本姑娘才年芳几何呀,我要先立业再成家好不好?
妈妈还没搭话,我就变了脸,:“不好意思,我也不认识你们的什么小王大王的,我也不喜欢被人摆布,我还小着呢不考虑交男朋友,你走吧?!彼低晡揖屯飧先肆??!罢娴模⊥跗⑵醚Ю呷艘菜?,你有时间见见一定会满意…”哈,本姑娘又不是去市场买菜看着好看就往篮子里装呀,他算哪盘菜呢,心里狠狠的鄙视那个没见过的什么小王(小王八的王)。
店门口斜对面有一棵古杨树,我就喜欢看那一经春风吹动,便浅红鹅黄新绿的生长。因为要看店,想着在春色下烂漫也是奢望,便每日中午趁着稍稍清闲时站在店门口,手捧一本唐诗浅笑着沐浴在春阳中,或许深思或许凝望总之是用一点点碎片的时间让自己放飞心情。
接下来的几日总觉得怪怪的,中午我闲暇时总感觉有一双眼睛在凝视着我,可是我却找不到那人何在。终于,那日还是被我的眼神捕捉到了那个站在白杨树下一袭黑衣的剪影。阳光透过还不茂密的树叶细细筛在那张青春洋溢的笑脸上,目光深邃笑意盈盈,忽然就觉得脸发烧,转头想离开,细想我又没做错什么,有什么好怕的。大着胆子回看过去,哦,哦,怎么他就径直向我走过来了呢。。。
“嗨,你好,我是王浩然,在法院工作,今天我来是专程道歉来了,为那一同事的唐突?!薄八懔?,那天的事我已经忘记了?!泵娑匀绱死衩驳乃?,自己也不能那么斤斤计较吧。想想那天的事,真有点啼笑皆非,就这样两个人就相识在那一季的春暖花开里。
我喜欢诗词,在生活中真正与我有一样爱好的人真是少之又少,从小到大知己更是没有遇到几个。浩然喜欢诗词喜欢书法喜欢音乐,这些也都是我一直挚爱的,真的是无意中的遇到居然是同好,不能不说这是冥冥之中的注定呀。
我们最喜欢玩的就是诗词联句,就是一个人说一首诗的上句,另一个人必须说出下句,如果接不上就要接受对方的小惩罚。这跟最近最火的《诗词大会》的飞花令是异曲同工的。因为白天抽不出时间,每天晚上吃过饭,浩然便过来接我,一起散步,逛公园,看电影。
那时的县城还很小,从东到西两条街,从南到北两条街,城西傍着一处天然的小湖修建了一处公园。一到春天公园里的花就如同赴一场盛宴似的,一夜间哗然开放。明黄的迎春,如雪的梨花,粉白的海棠,艳丽的?;?,当然更少不了“满树和娇烂漫红,万枝丹彩灼春融”的桃花了。春柳在湖畔婀娜,小桥流水微风,人在画中游,画在人心中。
青春的我们如蝶般在花间踟蹰,在溶溶月色下笑语清扬,谈的不仅是诗还有梦想,似乎也有远方。有时一曲《爱的罗曼史》可以撩动到杨柳依依,几个小时的重复竟然不觉得烦闷,心有灵犀,相对一笑,似乎一切都是美好的。
浩然很多时候都会莫名的对我说:小若,为什么总感觉你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哪天就从我的生活中飞走了呢?!蔽易苁切πλ担骸吧倒?,不会的?!?/p>
如水流过的时间总是匆匆太匆匆,终于“春末的一日浩然忽然跟我讲家里要给他订婚。我吃了一惊,连声问:“那我呢?原来我们不是在恋爱吗?”“对不起,小若,我也没办法我已经跟父母抗争了很久了。他们就是嫌弃你没工作,是个个体户。我爸有心脏病,我不想因为我的事把老人家气病了,谁让我是他们唯一的儿子呢?!薄澳悄惆盐抑糜诤未δ??原本你就是看不起我的职业吧?!薄安皇堑模谖倚睦锬隳敲疵篮?,那么单纯,你一定会遇到一个懂你爱你的人,才不辜负你的才情?!毕赶胍幌拢孟窦父鲈碌南啻?,浩然也从未给过我什么天长地久的承诺,好像我们之间最多也就是拉拉手轻轻的相拥,再也没有更进一步的亲昵。却原来,我也不过是被所谓的至情至爱调味了一下,经历了一场本来就是桃飘李飞的风花雪月的事而已。
那夜我把我写了几年的诗跟散文都付之一炬,在那如蝶般飞舞的黑色烟火中我涅槃重生,再不动笔,再无诗词。
这一晃青春的岁月都已经慢慢成了模糊的过往,曾经的辛酸甜蜜都恍如隔世只念慈悲了。
再次遇见诗词的春天,我已然又可以整理容颜,在桃花浅浅中且歌且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