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我隔三差五住姥爷家,三姨嫁在自己村,和姥爷家隔条河。三姨住河西。舅表姐也嫁在本村,她公公叫姥爷干爹,住姥爷房前两排胡同。平常我和舅表姐家三外甥玩,大外甥比我大五岁,二外甥比我大两岁,三外甥比我小一岁。年龄大的基本比较懂事,大外甥和二外甥对我这个小舅比较尊重。三外甥是个惹祸精,有时候跟我这个小舅还敢撸袖子伸胳膊的,他知道“舅”辈大,不知为什么叫我“舅”,我呢?当时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叫我“舅”,所以他和我就打仗,以为他赢了我,辈份就平了。我也坚决捍卫当“舅”的尊严,该揍他就揍他,绝不手软。而且我跟三外甥约好,谁也不能往外说我们打仗的事,说的就是熊蛋。偷偷打了几仗,后来三外甥被我姥爷骂了几句,再也不敢和我打仗了。虽然三外甥心里一直不服,倒是经常领我到别人家和别的小朋友玩。白天我不大去三姨家,表姐表哥都上学,没人陪我玩。晚上天黑了我也不敢出门,就听完刘兰芳的《岳飞传》,再给姥爷讲一遍,这个时候二表姐和三表姐会来听我说书。在姥爷家住的想家的时候,我都是去三姨家,三姨就指派二表姐或三表姐利用中午时间走着送我回家。一般送到我能看到我们村子,她们就回去上学了。
等到我上学的时候,渐渐知道母亲姊妹七个,大舅在抗日战争中的时候牺牲了,二姨三姨和母亲在老家,四姨,六姨小姨在东北。母亲回娘家多,和三姨也走动的多。她们姊妹间走动的勤感情也会相对比别的姊妹好些。这也使我们表兄妹间感情连接也多,也彼此感情深厚。
三姨在我印象中是个很认真的人,脾气也急。好在三姨夫学养很好,把个家弄得一团和气令人称羡。表姐和表哥们也很出息。三姨夫是个自学很好的人,年轻时通过搞通讯报道一步一步成长的,对人情世故处理得当。在我的生命中,为人处世三姨夫也是我很敬佩的人之一,二表姐的善良和静定出自天性也很令我佩服。三姨从得白内障腰椎间盘突出后,身体越来越差,脾气也越来越急,看出一家人都围着她转,表哥表姐表嫂表姐夫都很孝顺,也都过得很好。所以满家子忙活她一个人倒不觉得什么。
因父亲病故我三年没去看三姨,去年去看了她老人家,模样没变,头发白了,腰不好,折磨得她坐立不安。三姨也是个很坚强的人,从不叫苦,不过对老这件事渐渐有点服气了。
去年春节后,三姨仅从我闺女跟我回家过年这点,判断孩子妈是不有点想复婚的意思,督促母亲到济南探听一下消息说和说和。我知道后不仅一阵心痛,她老人家都跟着不停的操心。仅从偶尔的一点信息,就为我寻找希望。
前几天大表姐和姐夫来看我母亲,得知三姨腰椎间盘做过手术后反而卧床,加上蛇胆疮的后遗症,疼痛不停的折磨她,我也揪心。母亲更想早回去看三姨。因为我强留,老太太答应等自己过完生日再回去。随后母亲就打电话给我哥,让他去看三姨情况。今晚我哥给老太太详细汇报了三姨情况,原本老太太不同意我回老家看三姨的,今晚问我:七月份你能回去吗?我说肯定能。
我哥是被大表哥开车送回家的,路上大表哥说,今天你三姨精神头近期最好。我哥说:本来不想让三姨说多说过话的,哪知三姨从姥爷说到二姥爷三姥爷,越说越有劲。三姨今年八十四,三姨夫八十一,我哥说三姨夫累的腰背有点弯了。
人是从“无所从来”活向“无所从去”的。如果从“无所从去”活向“无所从来”,逆生长,也许会好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