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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 ? ? ? 鸡啼声声
“小~鸡~啰~”“赊~小鸡~啰~”
这多年以前农村春秋两季里最美的歌唱,婉转而悠扬。比起白居易老先生等连牧童短笛都认为“呕哑嘲哳难为听”的封建士大夫们,在文化生活匮乏的年代里,这赊小鸡的、换糖葫芦的、卖小杂货的、卖麻汁酱的叫卖声,连同夏日树上的蝉鸣,都成为我记忆里无法抹去的天籁之音。岁月已逝,韶华难复,不知现在的村里还有没有这叫卖的乡音?
只要有赊小鸡的,立马围满了层层的人。一般是一辆大金鹿自行车,上面绑着几层大筐,停下就用两根大粗棍子顶住稳稳当当的。那些可爱的小生灵,就在筐里吱吱喳喳,有的还特意上了各种颜色。与卖麻汁酱的高度警惕不同(因为很多孩子手里都啃着窝头,一不注意就扔进桶里,然后装模作样地捞窝头揩点“酱”),赊小鸡的眼里全是自信。小鸡拿回家是不要钱的,下一季节再来村里收钱。所不同的是,自己挑选小鸡是八分钱一只,不分公母都是秋后按只要钱;他负责给选的一毛钱一只,公鸡是搭上的,不要钱。收钱的凭据是他记的一个小帐本,村里人大部分人都不识字,做的都是公道良心买卖。我当时怀疑赊小鸡的能把公母分得如此清楚,一定有什么特殊的本领,并且有出走跟着去赊小鸡的荒唐冲动。只是一次在院里模仿“赊小鸡”的叫卖被父亲训了一顿之后才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
赊小鸡的同时也是来村里收前季钱款的。这是多少年形成的乡风民俗,也没大听说过有过赖帐不还的,就有一例还成为七邻八村耻笑的经典。说的是某村的一个老太太,跑到邻村去赊小鸡,并且留下了“郭世铁”这个名字??闪飧錾扌〖Φ氖涨甭謇锎蛱肮捞闭饣思?。最后有人和他说,“锅”可不就"是铁"打的吗?你让人家坑了,我告诉你她是谁。当然后来的一切就变得非常不愉快,这个老太太也名声扫地,全家也落了个“锅是铁”的外号,别人和她家一有小矛盾就喊他家老锅老铁家。
在“鸡腚眼子当银行”的那个年代,鸡的作用是巨大的。早晨起床全靠听鸡叫,“半夜鸡叫”的故事现在的孩子你怎么解释他也听不懂。我母亲是村里养鸡的能手。在她眼里,这些动物都是与人差不多的,“鸡们”,“狗们”,“羊们”,好象都是她抚养的一个孩子。这些成群结队的鸡群大军,在“一唱天下白”的英雄公鸡带领下,到处刨食抓虫,默默地为每家干瘪的钱包做着突出贡献。当然,“鸡们”也是欺软怕硬的禀性。去年回家陪老娘过年,突然听见老娘喊,“快出来啊,鸡要啄人啦!”我们兄弟俩出去一看,那只领头的红冠子黑翅大公鸡正把毛竖起,昂头嘶叫,露出跃跃欲扑人的凶狠样子??醇颐切值芰┮怀雒?,马上一耷拉翅子掉头跑了。哈哈,然后呢,然后这个欺软怕硬的家伙就成为了我们大年三十肉菜汤里的重要组成部分。
慢慢的不兴土鸡了,又兴赊“洋鸡”,后来有了工厂化饲养的肉食鸡,再也没有了原先鸡肉鲜美的味道。当然,鸡本身没有变,变的只是饲料和饲养时间。我们家就有一只当时没来得及吃的肉食鸡,随了那些土鸡一块养。后来这只鸡长得个头象小狗一样,满村里称王称霸,宰杀后光肉称了称就有八斤!这大概就是酒桌上的所谓“跑步鸡”吧。
到城里居住后,在部分别墅区,仍然能听得到鸡叫声,那是在不分昼夜灯光照耀下生物钟错乱的啼叫声!怎么听来都是哀伤与无奈的曲调。
黄其军
? ? 作于2017年7月28日(古历闰六月初六)
? ? 文中照片来源于网络,对作者的辛勤劳动表示衷心的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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