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两位副区长个人观点不一,政府两次常务会议,都没有解决好药业发展的方向问题,常务要加快发展,通过发展解决质量问题。分管要严格规范,通过监管夯实发展基础。区长的态度是综合两人的观点,加上自己的观点,来个既要又要还要,既要加强监管,又要加快发展,还要持续而健康发展。书记的态度站位更高,除了既要又要还要,更要强调发展的目标性,在全市要保先,在全省要领先,在全国要争先。
区长见书记有要求,灵机一动,安排政府办与区委办对接,请示区委书记,发由区委名义出台文件,起草工作完全交给区委办完成。这样一来,让常务、分管两位副区长都失去话语权,确保文件早日出台、顺利出台。
书记心里清楚,区委文件一般不涉及到具体的经济工作,但也不是绝对不可,一方面,药业在南山区经济社会举足轻重,区委作出指导性意见,也是领导经济工作的一种方式。另一方面,政府常务、分管两位副区长观点分歧,无论出于公心,还是出于私心,换届在即,老是僵着也不是个事。于是,同意以区委名义出台药业发展的文件。
政府换届在即,社会广泛关注。各种舆情,无论官方渠道,还是小道消息,书记时刻绷紧这根弦,关注的程度超过任何人,一切都瞒不过书记的眼睛和耳朵,凡是非组织的小动作行为,都在第一时间被书记制止。
比如,常委部长变相发房票,看似关心机关干部生活,但为什么只给代表的亲友。好在普通市民不知底细,连代表姓啥名啥都不清楚,何况代表的亲友是谁,只知道常委部长分管宣传教育,买学区房要找常委部长才行。普通老百姓别说找常委部长,能进政府大门都不是容易的事,谈何容易!
社会上信息比机关信息慢半拍,政府常务和分管两位副区长在常务会上的表现,被机关好事者演绎成为争夺市长职位斗了起来,有的分析说,常务副区长有硬伤,分管副区长有内伤,常务副区长硬伤,大家都清楚,年龄问题,分管副区长内伤是什么呢?
又有好事者说,分管副区长内伤不止一个,收受药企原始股,老婆李惠岚利用体检做美容,女儿周小茜将敏感事件视频发上网。这些问题,书记不可能坐视不管,让区长找周思民了解情况,周思民感到吃惊,原以为自己的羽毛还算干净,没想到还有这么多的污点,回家把老婆孩子狠狠的臭骂了一顿。
女儿周小茜虽然有些委曲,但事关父亲的名节,还是劝父亲冷静下来,让自己解释清楚。周小茜对周思民说,母亲是背着父亲体检时做了美容,但费用并不有裹在体检费中,在医院病房看到寿险保单时,就觉得有问题。周小茜当晚就悄悄把美容项目费用缴了,2688元,缴费发票、支付记录都在。
听周小茜这么一说,周思民松了一口气,说这才像周家女儿应当做的事。周小茜又说,关于小视频的问题,公安已查明了当事人是谁,问一下孙副区长,就知道了,不用多解释,组织上可以去了解。
关于小视频上网,周思民从来就不相信女儿会犯这种低级错误,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没把这种事情太当回事,但现在居然成为一条“罪状”,不得不让自己警觉起来,凡事都要说得清楚,清者固然可以自清,但清者难防浊者喷污。
还有老问题,之前被举报过的药企原始股问题,又被翻了出来。老婆李惠岚也恼了,十几年前的事情,都说了一百遍,材料也交上去了,怎么还抓住不放,是对是错,上面给个说法,别这样没完没了的。
是啊,材料早都交给纪委了,如果有问题,纪委早就会有说法的。周思民怨自己没有盯紧,不能怪老婆。周思民又想,书记区长都是后调来的,可能没有看过这份材料,于是,翻箱倒柜,找出自述材料底稿。一份圆珠笔手写复印的材料,年头已久,墨迹有些模糊,但还能分辨,加上一份协议复印件,肯定能说明问题。
原来,周思民老婆李惠岚,也是南山制药厂的老职工,南山制药厂日渐衰退,老厂长陈济生让徐景华创办辛草利制药,成立了有限公司,资金来源于职工入股。计划经济转型时期,南山制药厂干部职工思想偏于保守,好多人并不看好辛草利这种私营企业,入股计划迟迟完成不了,老厂长为了提振大家的信心,主动超额认购??沙录蒙滞凡⒚挥杏嗲?,打听到李惠岚手上有一笔钱,是父亲落实政策补发的工资,于是,陈济生向周思民夫妻俩提出借款代持的想法,为了表示诚意,陈济生与李惠岚签订协议,约定辛草利如果亏了,则作为陈济生的借款,辛草利如果盈利,则视为李惠岚的股份。
周思民的想法是,钱是老婆娘家的,自己不好干预,借不借由李惠岚与娘家人商定。盈与亏,谁都无法预料,但从支持老厂长工作角度,还是偏向借给老厂长。后来,辛草利日渐壮大,分红颇多,周思民让李惠岚将股票还给老厂长,但陈济生坚决不应,一切按协议来。这张协议放在李惠岚娘家,早就弄丢掉了。幸好陈济生保管完好如初,早先组织上调查时,留下了复印件,没想到,若干年后又用上了派场。
区长把周思民递交的材料报给书记,书记对区长说,周思民为人,是可靠的,一个领导干部孩子,又是机关工作人员,上网发敏感视频,一般不太可能。但社会上风言风语,这就不是简单的个人问题?;唤煸诩?,针对一个领导干部挖历史问题、找老婆孩子问题,造谣生事,抹黑领导干部,此风不可长,要高度关注。
那么,是谁在整周思民的黑材料呢?药企原始股问题,属于陈年芝麻烂谷子,机关基本都知道。李惠岚回忆,在江心洲医院体检,徐景华夫妻知道,做美容手术,只有徐景华爱人知道。周小茜与徐大为分手,难道是徐家报复周家,有意将做美容手术一事传出去的?周思民让李惠岚不要乱猜忌,认为徐家也是正派人,不会小鸡肚肠,如此下作。
其实,知道李惠岚住院体检做美容的人何止徐景华夫妻,医生护士能不知道特需病房住什么人,还有,寿险公司,有意无意拿区领导太太做广告,博得名人效应,只有周思民一家蒙在鼓里。
田守业住院时,住在李惠岚病房的隔壁,当时,就有人拿李惠岚做美容来推销体检套餐,田守业如果不是当即被送到手术室做手术,还想着以给老婆做美容为借口,到隔壁去拜访李惠岚?;褂小V苄≤缧∈悠瞪贤虑?,徐大为上班时问询周小茜的电话,被小沈副科长听到,小沈副科长第一时间报告了田守业。周家的三个问题,田守业知道一大半。
田守业出院后,常委部长没在食言,与盛有贵在雅轩会所为田守业摆了一桌,祁云副部长敬酒时,田守业专门打听周小茜小视频上网的传言,祁云一听,说难怪公安高副局长拖着不查。田守业借感谢常委部长亲自安排体检,说了周思民老婆做美容一事。常委部长用一种意会的眼神,批评田守业,领导干部家事不要瞎议论。祁云为田守业辩解,说田守业也是好意,为常委部长着想,少一个对手,就多一分希望。
自从那顿宴请后,坊间就开始流传起周思民的“家事”,先是周小茜小视频事情,接着李惠岚楷油做美容,后来周思民收受药企原始股,是谁曝的料呢,是谁幕后当推手的呢,雅轩会所四个人各怀鬼胎,都有嫌疑。
世上没有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因为共同利益,常委部长与田守业、祁云、盛有贵能坐在一起吃饭喝酒,田守业、祁云、盛有贵把宝押在常委部长身上,期望常委部长换届上位。
常委部长与竞争对手是直接利益冲突者,当然要洞察竞争对手,当下,赢得对手的,不是自己有多大的实力,而是对手有多少软肋,对手不也是这样对付自己的吗!本来,盛有贵的妙招,常委部长用房票确实笼络了一些人心,可书记吃早餐时敲边鼓,说房市怪象,洛阳纸贵,一票难求。显然,书记话里有话,不明说,是给常委部长的面子。常委部长借口帮机关干部解决困难,好心办了坏事,确实不应该,算是给自己找了一个台阶,盛有贵的妙招瞬间变成烂招。
常委部长思忖,是谁把房票的事情报告给书记的呢?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没有得到房票的人,有可能,但够不着书记,个别人写封信,泄个愤,有可能,但不可怕,就怕有人谁指使,谁能指使呢?利益冲突者最有可能,谁是利益冲突者?换届,常务和分管两位副区长,都是潜在的竞争者!
田守业曝了周思民的料,涉及到常委部长分管的网络信息板块,常委部长之前有所耳闻,但没当回事,田守业、祁云一唱一和,一下子拨动了常委部长内心深处的那根神经,但表面上,常委部长还是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心想,在座的,都是聪明人,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田守业、祁云、盛有贵与常委部长的竞争对手是间接利益冲突者,在利益小圈子,存在一种对价关系,要想得到,必须付出,物有所值,价高者得。这样一看,坊间有周思民的传言,一点也不奇怪了。
关于换届人事安排,书记略知一二,按照惯例,为保持工作稳定,换届时,书记区长会留下一人主政,基本明朗的是,自己担任副市长,区长接任书记职务。尚不明朗的是,新任区长由谁接任,一种说法是外派,一种说法是内部产生。外派,书记没有一点发言权。内部产生,书记多少有些发言权。书记着急的是,上面没有明确是外派还是内部产生。上面一天不定,下面一日不稳,传言、谣言像韭菜一样,割了又生。
蛋糕只有一个,看看可以,谁要动吃的心思,必然就有人盯住你。郑运生动了上位的念头,坊间有郑运生的传言,也就不奇怪了。
树欲静,风不止。果然,书记又听到一些风言风语,关于常务郑运生的。书记找来区长,让区长问一下常务郑运生,儿子郑宇轩投资业务风生水起,投资项目是否在常务分管领域。区长有些为难,这怎么界定呢,常务郑运生分管全区经济工作,所有的项目都是常务的分管领域。书记说,那就看郑宇轩的收入是不是在正常合理的范围,郑宇轩的能力与收入是不是匹配。书记还说,这不是调查,是提醒,领导不能灯下黑。书记还提醒区长,金融投资领域要么不出事,要出就出大事,拉个存款,对银行柜员太难了,对实权的领导太容易的,提成可不是小数额!
书记一番话,让区长如芒在背,书记就是书记,别看一天到晚坐在办公室,外面的事情都知道,政府班子的事情,比自己知道的还多,这就是一把手高深之处!
区长对书记的景仰当然是发自内心的,因为未来接班是书记举推荐的。因为有这样的情感掺入,难免陷入一种盲从。书记又不是神,怎么可能对外面的事情都知道。比如,常委部长被政治骗子忽悠的事情,书记没有听到一点风声。
常委部长接受了房票的教训,确实太过张扬,适得其反。书记的提点,让常委部长有些傍徨,是激流勇退,还是激流勇进,机会,稍纵即逝。正当常委部长进退维谷时,盛有贵带来一条消息,有一个通天的人物正在市里小住,有熟人相识,架个天线,神不知,鬼不觉。盛有贵所说的熟人,就是那个逃亡在外的二虎。
二虎原本五大三粗,留着光头,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几个月不见,竟然变得眉清目秀,一头黑发,穿着低奢的休闲服,开着那辆令官员都很羡慕的×A00020黑色轿车,接送一位被称着王总的人,出入南山区最高档的酒店。
除了接送王总,二虎还负责接送、接待王总的客人?!傲斓肌薄袄习濉薄笆壮ぁ薄跋壬薄芭俊薄巴贰薄案纭薄敖恪保髦纸巧?,各色人等,二虎总能分辨无误,并且恰到好处称呼到位,一副专业司机、专业助理的样子。
[if !supportLists]一天,[endif]紫月听到身后有人叫“紫月女士”,紫月转过身子,声音很熟,但面孔生疏。二虎以崭新的面貌出现在眼前,紫月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以为二虎认错了人。二虎顺手摘下头上的假发,紫月才认出是二虎。
二虎将紫月接去酒店,说自己遇到了贵人,如何如何的好。在豪华包间,二虎陪紫月与王总共进晚餐,王总像论语中讲的君子三变,望之俨然,即之以温,听其言也厉。
王总不怒自威,满脸乾坤,让紫月紧张的连筷子都抓不拢。
二虎让紫月不要紧张,又问了走后的一些情况,告诉紫月王总是大院里的人,可以自由出入旁边更大的院子,没有办不成的事情。这次回来,就是受省里领导邀请,小住几天。自己跟着大老板开车做保镖,工作性质特殊,除了曾总外,不能告诉任何人。临行前,二虎还赠送紫月一块坤表,让紫月捎给曾有利四瓶茅台。
曾总,曾有利的事情还未了,在外蛰伏多日不敢回来。紫月想到二虎还念着旧友旧情,悄悄将二虎回来的消息告诉了盛有贵,希望盛有贵出面拜见王总,给省里市里领导打打招呼,彻底解决案件问题。
盛有贵对紫月说的情况,将信将疑,但又不死心,让紫月先跟二虎联系,约个时间拜会一下王总。过了好几天,二虎才回话给紫月,说王总日程排满,要等一个星期。
盛有贵为确认王总身份,特意住进同一酒店,确实看到省里市里小号车牌进出时,王总时不时站在门厅,迎送从车上下来的客人,王总非凡的气度,优雅的举止,让盛有贵对王总的身份确信无疑。
能结识这样的大老板,何愁不能解决曾有利的问题,但这种机会用在曾有利身上,似乎的些可惜,常委部长若能通过王总关系上位,盛曾兄弟在南山还有什么问题解决不了,好钢应当用在刀刃上。只要能解决常委部长的心事,盛有贵出多少银子都愿意。
盛有贵也接受房票的教训,以最隐秘的方式与王总牵上线,以最隐秘的方式为常委部长架起了天线,至于常委部长与王总谈什么、怎么谈、谈到什么程度,只有他们两人知道,既瞒着二虎、盛有贵,又瞒过了书记区长。直到换届结束后,孙副区长部下抓住二虎,常委部长上当受骗一事,才真相大白。
(连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