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些旧物搁在案几上,任时光蒙上薄薄的灰。
被划了痕的圆珠笔,翻了角的笔记本。也曾买过新的,却发现,总是旧的那比较好用。
于是想起了酿酒。酒必得是陈年老酒。主人家做好了除时光的工作,便给这酒寻个好去处,或是葡萄架下,或是菊花根旁。不见山,不见水,不见日月天光。那十几年,几十年甚至几百年的时光,酒在期待中沉睡,等待开坛那一日。旧时,子女出生既下了酒,待儿高中,待女出阁,那酒就被起了出来,唤作“状元红”,“女儿红”。想来,酒香跟,定是醉了一夜的月光。真真是吉祥如意,从呱呱坠地,到亭亭玉立,那样的父母深情还在,酒却叫古人喝了个光。
制衣亦是如此。衣服倒是不可放得太久,可是旧衣最合身却是真理。衣裳如人,你们切切磋磋,琢琢磨磨。待它适应你的品行,而你,熟悉它的温度。正装穿着与此一比,真是麻烦太多,不如得几分自闲,大抵人生如此,生命若是一席华服,还得端着正着,终究不像样子。
大概我们都是怀旧的,三月想放风筝,四月捏绣花针,五月要去泛舟,六月寻杏花村。只是风筝断了线,绣针断了念,无湖可游无酒可卖。只有托了时光,看案几上的砚台,墙上的画轴,看桌子上的百蝶双耳瓶,窗玻璃的大红贴纸……旧物,旧情才涌上心头,这会子,不若就握着那就狼毫,感受祖父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