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那时年纪小
你爱谈天
我爱笑
有一回并肩坐在桃树下
风在林梢鸟儿在笑
我们不知怎样睡着了
梦里花落知多少
那一年秋天,我从贵州出发,到我姐和姐夫打工的广东阳江去。
毕业已经两年,自己都养不活自己,二十多岁,最穷的时候在贵阳,身上只有5毛钱,过了两天。
大理石路里面有一家卖包子的铺面,包子五分钱一个, 稀饭不要钱,还有那种莲花白菜,切碎了加点盐渍上,真的美味。
车费是家里人帮忙凑的,在车上遇到了以前同学海毛,他结婚了,到肇庆去找他姐姐,挨着他,吃的也是他的。
在学校的日子考虑不了这些事情,出校门后走向社会,每个人都遇到了一样的问题,解决温饱,然后再谈生活。
在玉林中转分手,我坐的是到阳江的班车 ,夜里睡不着,眼睛盯着车窗的顶篷,一夜无眠。
我姐到阳江车站接我,她晒黑了,那么苦,广东又热,她每天要打灰油,我姐夫每天晚上十二点后都要开手扶拖拉机送工地。
我哥打电话问我姐到阳江后我身上还剩多少钱,我姐回答还剩350块钱,他们不是滋味,他们知道我出发的时候,身上只有500元钱,到阳江,车费都要135元,15块钱,路上几天几夜,怎么过来的。
物离乡贵,人离乡贱,在人生最低谷的时候,在远方他乡, 有亲戚投靠,有个躲雨睡觉的地方是多么的幸福。我是个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人,我姐夫和他兄弟一家后来和我关系非常好,到我经济好转时,我出钱帮他们置地,在老家支持他们办厂,后来这些钱哈哈大笑了,我也哈哈好笑,周围的人都羡慕我们姐弟的关系,可是他们不知道,人生最艰难的日子,吃住都在我姐,姐夫那里,多么的铭刻于心。
我写此文的时候,我姐夫也长眠于地,去世一年多了。
有次做恶梦,一个恶鬼扑向我,突然间我姐夫出现了,一拳打向那恶鬼,将那恶鬼打散,我醒了,眼望着天花板,觉得好笑,他在梦中都在护着我。说明他成了吉神。
我姐夫朋友多,让大家帮忙给我找工作。他弟弟建议我去阳东青苹果集团,那时候青苹果正在建设,老家的代二毛在那里包工,他阳江话说得好,我姐夫的弟弟带我去见了代二毛,刚好老总在,代二毛给引见,介绍了一下。
老总胖胖的,圆圆的脸,看了我的简历,让我第二天去填张应聘表。
填表后的日子,没有了下文,等待是最难熬的,我姐和我姐夫不准我干活,让我整天,骑个自行车到处看一下,一百六十七斤的胖子,才两天就把那自行车骑坏了。
心中焦虑,没有工作就没有收入,刚过几天,我就开始到处捡垃圾,废纸壶,空酒瓶,饮料瓶。
那次在他兄弟家吃完饭,骑车回我姐她们工棚,路过四海大酒店门口,我看到路边有一香烟盒,我停下车把它捡进方便袋里,保安问我捡了做什么?我说卖,他非常不解。
当我伸手去捡那烟盒时候,,突然间,四周顿了一下,那一瞬那,心情一下子平静了,心中非常感动,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在军校那段日子,每一个细节,历历浮现在眼前,在脑子里转了一圈,那些军事理论,沙盘地形,几十门课程,我不用笔记,倒背如流啊,,,,,。
心中突然豪气千云,我一个军校出来的高材生,连捡垃圾这种事都能做到?;菇焕茨阏飧鲅栏喑础?/p>
马上开始打听老板的脾气,喜好,牙膏厂的介绍,和我自己的特长,优点,请老总给我录用我,我一定能给老总带来成绩,一气呵成,写了二十多张信纸。详洋洒洒,纸上透着那种热情,连我自己读了都要感动。
把信交到办公室那个女主任手里,我一直关注着,过了一个星期,我听代二毛说,老总已经看信了。
又过了两天,我又去厂里问消息,厂的品牌名字叫青苹果,生产的是牙膏系列,刚好老总在办公室门口,我和他打了一下招呼,他微笑着看着我,你明天来吧,突然间阴云见晴,天空是那么的堪蓝,厂里的一草一木,似乎都在向我微笑着招手,空气中弥漫着鸟语花香,虽然是秋天,突然感觉到了春天,风轻轻地掠过我的脸庞,几年了,“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见长安花”。
铺盖是我姐帮我置的,买了一床军被。
两年年间,我疯狂地工作,从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人,到营销专家,从促销员,到广告车队队长,恩平市场业务代表,江门市场营销经理,总部营销副总。
二十几岁的日子,只知道干活,汗水洒在阳江的土地上,阳江,几百万打工者,其中三分之一是贵州人,满城都是乡音。
那年阳江召开广东省九运会,青苹果捐了一百万,阳江捐款最多的老总,连国营的移动公司,都只捐了六十万,青苹果那年的光华,真是响啊,我跟着老总,坐着奔驰,国家体委副主任给他授奖,我给他抱奖牌,沾着他的光
老总后来成了阳东工商联的会长,一年后,有一次坐在公司的草坪上聊天,他笑着,你知道不,当时用你,征询意见时,其他人都说外省人用不得,二十年前的阳江,基本上厂里边除了苦力外,其他位置很少用外省人的,唯独老总硬要用,由我开始,后来才陆陆续续很多外省人开始走进青苹果的技术岗位,营销岗位。
寥落古行宫
宫花寂寞红
白头宫女在
闲坐说行宗
珠三角是民营企业家的摇篮,可惜我笔下无光,无法描述那些兴蓑沉浮。
今天和广东宝来奇老总通了长时间电话,因为我后来离开青苹果后,到宝来奇公司管理粤西市场,一年后,因为和营销经理市场理念不合,我离开了宝来奇公司。
我后来为生活所迫,到长江三角洲南通,承包整个苏北市场,老总还到南通看过我。
他们和我的关系那叫真正的好,每次通话的时候,讨论的都是促销,渠道,产品,价格。
我回贵州后,其间断了几年的联系,2015年,从网上查到广东宝来奇公司办公室电话,又和老总联系上了,那时候,青苹果已经灰飞烟灭,可宝来奇依旧生机昂然。
二十多年了,这些日子仿佛在咋天,阳江的土地,所有的村村落,只要有路的地方,我们都去过,那些年流的汗水,流得那么幸福,丝丝浸满活力的味道。
昨夜寒蛩不住鸣
惊回千里梦,已三更
起来独自绕阶行
人悄悄,帘外月胧明
白首为功名
旧山松竹老,阻归程
欲将心事付瑶琴
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2019年于铜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