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 ? ? ? ? ? ? 芳年华月
? ? ? ? 记忆这个东西有时真是不可靠,而大脑又常常做着欺骗我的举动,让人分不清哪些是真实哪些是臆想,它总会是在不经意的某一瞬,悄悄溜走。每当我拼命要唤起一些什么的时候,那一段记忆仿佛叫谁抹去,空白了一样。一切想要抓住却如泡影一般的人和事,总是那样令人无所适从。
? ? ? ? 我羡慕那些记忆力很好的人。他们总能清晰地记得每一个细节,同人们诉说起时,是那样的生动而又美妙。每个人的内心深处总有一个令他回味无穷的故乡,尽管在别人看来只是一个好似千篇一律的地方,但只有自己知道,一切关于青春美好的遐想都被完好无损地寄存在那里。只要愿意,便可尽情的畅想其中。
? ? ? ? 貌似所有的事情永远都是在春天发生的,在我零零碎碎的印象中,那时候的太阳好像总是关照着我的,通常不是会使人眼前一阵阵发黑那样的刺眼。温暖的阳光穿梭于微隙的气息,舒淌、漫长.训练场上的泥土夹杂着清新的味道,草叶慢慢地探头,在树根、在花间、在你的脚下,安静地蔓延着不为人知的浅绿。
? ? ? ? 因为父亲工作的特殊性,从小就过着随军的生活,每隔一段时间都要进行一次调动,不停地更换着环境,这或许也是一直以来都觉得自己是一个没有故乡的人的原因吧。但回想起来,那段日子是我经历过最愉快的十年,那里就像是一个独特的故乡,一切的一切都深深地镶嵌在我的骨髓里,无论何时都是不能轻易抹掉的。在五岁那年父母将我接到了他们身边,来到了这个即将要度过我半个童年以及整个青春的地方——军区大院。这个地方承载了太多想要记住的人和不愿忘却的故事。
? ? ? ? 那个时候实行计划生育,军队这么正的地方当然要做表率了,所以我们那一代院里的孩子基本上都是独生子女。但是大院里的独生子女和外面家庭的独生子女很是不同,虽然大多是独生子,但大院有很多很多孩子,从来没尝试过身边没有玩伴。虽然我是女孩子,但是大院的孩子向来都是雌雄难辨的,特别的是小时候,大家几乎每天聚在一堆玩打仗的游戏,外边的的小孩玩过家家当爸爸妈妈,我们则是扮演团长、师长、军长、司令员 ,对这些军事方面的话题基本上都能够说得上几句。
? ? ? ? 而且在打架这件事情上从来没敢输过。因为打架是要被家长揍的,或是罚站军姿,但打输了会被揍得更狠,军人的教育方式永远是这样思路清奇,根本意料不到接下来会经受什么,这也养成了我们这帮孩子顽强的性格。更过分的是,等大人们闲下来陪孩子们玩的时候,选择的娱乐活动基本上都是教如何打架,孩子们就好比是拳击手,大人们则扮演着拳击教练的角色,在场下指挥着下一步该如何制胜,“攻他下盘,让他失去重心”,“用我之前教你的擒拿拳反击啊,小子!”,“躲闪,好!”爸爸们在一旁喊得面红耳赤,或鼓掌叫好或气得想把自家小孩拎起来揍一顿,妈妈们则一边拉着家常一边笑着看向我们,场面激烈、好不热闹。
? ? ? ? 春野里到处散发着被那雪水沤烂了的枯草败叶的霉味,融混着树木野草发出来的清香,天空一碧如洗,灿灿的阳光从密密的树木的缝隙间射下来,形成一束束细细的光柱,把飘荡着轻纱般薄雾的树荫照得透亮。
? ? ? ? 依稀记得,在办公大楼后面有一座假山,那里杂草丛生有很多叫不上名字的小虫儿,是训练时用的,平时没人的时候我们便会组织一个探险小队,每人手里提着一根木棍,去上边找蛇,回到家时个个都脏成了花猫,更有将衣服裤子挂破的,或者是丢了一只鞋的,后来必定少不了一顿男女混合双打。
? ? ? ? 当然最开心的就是看挨打了,尤其是院子里叔叔伯伯花样吊打男孩,绝对是一场好戏,比现在电视里好看不知道多少倍!有一次,一个哥哥从房子里冲出来,一边叫一边提着裤子跑。只听不远处一阵气如洪钟的声音“看我不打死你个龟儿子!”,他爸手里握着一根皮带,他妈手里提着一根苕帚,两个人追着他揍,据说快跑到司令部去了。我咬着个鸡腿,也顾不上太多,穿着拖鞋迈着小短腿,跟着一大堆哥哥姐姐一起幸灾乐祸地追着看。
? ? ? ? 部队大院长大的孩子最大的特点应该就是比普通孩子们更加“根正苗红三观正”吧——换种说法就是又红又专。这真是没有办法的事,从小就是听着口号和军歌长大的。妈妈是一名声乐老师,因此士兵们学军歌的任务便落到了妈妈身上,那会还小走哪都带着我,就这样我跟着听了将近一个月的《团结就是力量》,这也是我会唱的第一首歌。
? ? ? ? 一般情况下是从来不用表的,看时间都只听军号,这个声音伴随着我度过了一天又一天,起床听它、吃饭听它、睡觉也听它,渐渐的成了生命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直到后来为了上学方便搬到了市中心,那个每天让人充满精神声音,仿佛逐渐伴着城市的嘈杂跟随着我不太好的记忆力一同丢失了。
? ? ? ? 它就如同一个徽章一般,对我来说是被颁布过的最好的的奖章,载着满满的美好。后来就没有听到过它了,从那天以后再也没有在我的耳边响起,却时常来过我的梦里。如同那个春日的午后,和伙伴们骑着自行车向下冲坡时经过的那棵紫檀,它的香味弥漫在鼻尖,把天地间一切空虚盈满。阳光下,是一道纤绝的尘陌,呢喃着天真,充溢着那抹曾经沈醉而飘逸的影。
? ? ? ? 那个久违的故乡也许不会记下我们的故事,也不会记载我们儿时调皮捣蛋的“英勇事迹”,但那里发生过的一切都镌刻在我们每一寸肌肤上,永远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