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者捡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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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2-30 20:07
秋风瑟瑟,几片金黄的落叶伴着一点点纸灰急急的围绕着一个很小的新坟旋转、翻腾、旋转、翻腾……最后合着一阵西北风匆匆西去。
这个没有幡旗,没有花圈的孤零零的新坟是谁的呢?看着那随风飘舞的纸钱,我疑惑的问临居翠连。二十多年的老临居,她从风韵的少妇到饱经苍桑的半世纪老人,一直都与我为临,,她是一个吃苦耐劳,痛爱孩子又被丈夫严格控制的善良女人。
她正嘻哩哈哈的逗溜着摇蓝车里的小孙子。听了我的问话,她泪水突然像断了线的珠子,让我无所适从。最后她用毛巾揩去泪水,拍着我的胳膊说:"那个坟是她亲娘家哥的坟,"说着又泪如滂沱。她又一次擦干了泪,她看着眼前百油路上的行人和车量匆匆而过,路边落叶纷飞,秋风吹起了婴儿车里的红色毛毯,她顺手掖着毯孑,把心事与后悔像桑蚕吐丝般的叙说着——她的哥哥——铁山的离去。
铁山因为先天性跛脚而打了一辈子光棍。尽管当年家庭也很富足,尽管他头脑聪明,五官瑞正,又会武文弄笔,但仍然没有谁把闺女嫁给一个四肢不健全的男人。
铁山的母亲因为已经生了五个女儿,在生铁山时家里的婆婆就当成是母鸡下蛋般容易,甚至不如她去地里捡两块红署有功劳。预产期一天天到来,她的婆婆神经兮兮的找看香的看,找算卦的算,找脉搏先生摸脉,结果都是女孩。她拍着铁山娘的肚子说:"也别作精了,这不争气的肚子叫人看着心烦……"
阵痛的那天到来了,早上六点,天铁山爹就被他的奶奶支使出去干活了。铁山娘肚子疼的皱着眉头,铁山奶见状扔给她两快砖头,一兜灰,一个破棉祆一把剪子,一块生白布说:"熟门熟路,自已慢慢生,"然后她挎着篮子也走了。
九月的天,铁山娘觉得异常的冷。灰白的天,衬着院子里几树萧条的桐树枯枝,冷风吹来,这声音就像冰天雪地时大河里搅动的磷磷冰片。
她耐心的迎接着一阵比一阵更强烈的阵痛,就像在黎明前的那黑暗中。阵痛到来时她扶摸着坚硬的肚子想:"这次准是男孩,因为这频繁有力的胎动,因为这次她嗜酸如命的妊娠反应,是上几次不曾有的。"她坚信的想着想着……心里竟然乐开了花,嘴角也不油得上扬上扬再上扬,像浪花般无限的向外舒展着,舒展着……直到一又阵猛烈的绞痛到来才结束了这扩展又放大的浪波。
十一点钟她被痛疼折磨的己汗流夹背。窗外的秋风依然的呼——呜——呜——的刮着,树枝在风的肆意下疯狂的划动着房屋,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她用浸透了汗的衣服擦了擦脸,也学着婆婆平时的样子雯诚的上了三柱香,在心里默默祈祷着:"保佑我这次生个儿子,保佑我们母子平安……"她双手合一默念了几遍后剧烈的痛又一遍遍向她袭来。在阵痛过后她撸了撸湿透的头发,疲劳的看向窗外。风停了,阳光透过窗户照进屋子里,没有一点声音,她异常的孤独和害怕,就连家里的鸡鸭也变得异常安静,空气像凝固了一般,只有撕心裂肺的剧痛,真真切切的痛。
她又坐回到那叠在一起的两块砖上,把那一堆灶灰上掂了块旧布,她孤独的闭上眼睛,心里的害怕在无限的澎涨。她仰着苍白的脸,聆听着……她多么渴望孩子爹能快快回来,多么渴望那熟悉的脚步声。突然她又失望的想:"生了这么多女孩,这次婆婆找人看了多少次都是女孩,八成又该是女孩啦!他不回也好,省得婆婆说她娇气,"想着想着两行清泪顺流而下。
突然一阵令她窒息的疼痛像一条永远赶不走的狗疯狂的撕咬着她,她奋力抵抗着,坚持着,在垂死挣扎中她突然像决堤的海,"嗷——"一声猛的抬起头,又从容放下。
最终她被眼前无限放大的云彩托起,飘飘欲仙,没有累,没有痛。在云瑞她恍若看到一个蚕蛹般的东西,在眼前绕紊过。
当她醒来时,是在人民医院的病床上。苍白的天摇晃着医院里的冬青树,雨滴滴的下着,灰白的云一点一点的压下来,隔着玻璃就能感到那无必的潮湿和寒冷。她睁着肿胀的双眼在房间寻视。当她看到眼前正在无声的冲奶粉的丈夫时,回忆像一个快速的码字手,使他想起了这个永远盼不到的丈夫。她很失望,她恨恨的说:"你滚!"然后用被子朦着了头,此刻她潮湿的泪水里净是委屈。
他放下奶粉含泪解释着……
当她得知自已是因横胎而起子宫破裂,而襁褓里的男婴因难产致右腿坏死而截肢时,她流着泪曾恨的望向那个牛气冲天的婆婆。
铁山奶奶以后的日子里变的唯唯诺诺,犹豫不决,在无限的自责中她于一年后死与抑郁症。
拄着拐仗长大的铁山,青春的荷尔蒙气息也使他像其它男孩子一样对女孩子冲满了好奇和爱慕。由于殷实的家业父母也很快给他娶了妻子,但过一两年都一一离去。只到四十岁父母双双离世,他的生活里再没人给张啰着娶妻生子,他从此差不多也算孤独无依啦。
七十八岁的他在大姐二姐三姐四姐五姐的相继离世后深感孤独,最为难的日子里他只有指望老七翠连。但她的两个儿子常年外出打工,她一人带两家的三个孩子,忙的也不可开交。儿子们每年也不给她一分钱的奶粉钱,最多给孩子买两身衣服,花钱全靠翠连的丈夫在家种的几亩薄田,生活也不宽裕。
这些天翠连一天天去医院给孙子挂针,几个孙子这个好了换了那个,三个孩子轮流生病,她心里焦燥着……
医院的餐饮部砍烟袅袅,有提茶瓶接水的病人,有端着饭盒一路说笑的医护人员。她一手抱孩子,一手提水瓶,当一阵秋风吹起时,一片片阔大的梧桐树叶,"咔嚓,咔嚓"投落下来,像要投河自尽一样沉重的砸下来,死死的攒在潮湿的泥泞上,那声音沉闷中带着绝望。翠连看着眼见决绝的落叶,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悲伤感。她儿子也不寄钱回来,手里的钱花的光光。丈夫看着孙子生病花钱,他除了瞒怨翠连没照顾好孩子,是不会搭把手的,看着翠连忙的东一头西一头的,他总是把胳膊交叉在胸前鼻子里哼哼着,看笑话似的说:"忙死你活该,谁叫你笨着个脸,连个孩子都照顾不好!"他那满脸的得意神情让翠连悲伤到无语。"又一想起了娘家哥铁山,她已经十天没去了。他仅有的一条腿也生病了,腿痛的现在不能自立,一日三餐就是问题。她想到上次去哥哥家,看他柱着拐杖站在门口等几个小时,只想让去超市的过路人给他捎几个馒头。最简单的饭没有临居的帮忙就得挨饿,她心底里就有种说不出湿凉。想到哥哥那被病痛折磨的样子,她的心就微微作痛。
这天铁山望着眼前的柿子树,他两眼无神的望着,那空洞的眼睛也许压根什么也没看着,那拧成一把的脸,净是痛苦,他口里不停的说着:"娘嗳,我的亲娘嗳,痛死我了……"他不停的说着。伴着几声咳嗽他扭曲着身子,扶着墙,挤压着正流着脓血的腿回到凌乱的房间里。他本不该吃的止痛药却因无法忍受的痛又要再加一次,他很失望的拿着空空的暖水瓶,那种摇晃着轻轻的感觉让他无比的涕丧。他悲伤的闭上了眼,他为了这口想喝而渴不到的白开水,却老泪纵横泪起来,最终他熬不过痛疼又一次从自来水管里接了口冰凉的水就着泪水把几片止痛药咽下,水缓缓流入他空空的胃里他感觉冷的浑身擅抖,他自言自语的说:"这初来乍到的九月怎么比往年的石冻蜡月都冷?"他饥渴难耐又冷若寒蝉但胃却是烧灼的痛。他支持着抖动的身子又说:"这天也太凉了吧!九月的天呀!凉的要人命,"他顺手从床上拽了个旧棉大衣,因为手的抖动,他穿了十几分钟也没穿上,悲伤的泪水又一次溢满他深陷着的眼窝。他绝望的望着苍白的天空,秋风伴随着落叶,纷纷扬扬向他飘来,时而有一二声乌鸦的叫声,使他更觉得内心凄凉。他此刻心里非常忌违这种不能给人带来好运的叫声,她烦恼的抓起石块恨恨的砸去,结果他眼前一黑晕倒了。
当他迷糊迷糊醒来时,傍晚徘红的夕阳透过窗户格子静静的映照在他身边的床上。他扶着床边,从地上慢慢仰起头,她想抓着床沿慢慢坐起来,却浑身关节像一只只猫在拼命的撕咬着,他像散了架子一样又无力的倒了下去。空气中的尘土在夕阳的照耀下,涨然的飞舞着,没有一点声音,屋子里的安静的让人更加孤凄。他用手拉了身下破旧的大衣,想用它把身体裹紧再裹紧些,他冷的彻骨,又口干舌燥,他无耐的望着破旧的房顶,绝望极了!
有耗子贼一样黑溜溜的眼晴在瞅着他,头伸长了又缩回去,左顾右盼的,看着那贼溜溜的耗子,他空词的眼神里向充了电,总算有了点生机。他扭头朝着门口望去,不料这早早回窝的雁子也在探头探脑的瞅着他,黝黑黝黑的小精灵,好多年前的一个雁窝,它们生生不息的繁洐着,看着一代代陪伴他的雁子。看着这些陪伴他的可爱的小精灵们,在看着这残废的身躯,他对离开这个世界心里充满了不舍。
他嘿嘿的笑了,说:"亲爱的你们,和我做了这么多年伴,我真不能再陪你们了,我忍不了这种疼痛呀!在我能行动之前我得想办法结束自已,结束这无边的痛苦,如果……"他自言自语着。
耗子在梁头上看着铁山,无声的爬来爬去,它疑惑的望着他,就那样小心移移充满着同情的看着他。几只雁子在窝里叽叽喳喳看着他你挤我扛的样子,像极了幼小的孩子在看到生病的妈妈时缩手无策的样子。它们在想什么呢,是同情?是可怜?在痛苦面前王天山才管不了那么多呢,他面对凶涌而来的痛疼落荒而逃,他顺着一条黑暗的隧道走了……
翠连在熟肉店里,给哥哥买了个肘子,二个烧饼,因为两个孩子在医院里没人看管,所以她心急火燎的。九月的天,她汗流甲背的骑着飞奔的电三轮进了村,在一群狗的奋力追逐下到了哥哥住的街道,她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是乱糟糟的,只想以最快的速度见到哥哥,熟人们所打的招乎都被耳边乎乎的风吹散了。
铁山的房子还是父母留下的很旧的三间正房,破败的院子墙倒屋踏的,只有那一棵老石榴树还在绽放着,满树红红的石榴彰显着当年生机勃勃的样子。翠连老远就瞅着那破旧的小屋,那敞开的正屋门,哥哥那期盼的眼神??墒钦獯嗡⒚挥锌吹礁绺纾匆苫蟾绺缯莸牡胤轿炎乓惶豕?,她想:"不可能,哥哥连自己也照顾不好,怎么还能养狗?”她用衣服揩了揩脸上的汗水,再仔细看下去,看下去……随着距离的靠近,他发现那是摔倒在地的哥哥,她嚎啕大哭,看着没一点反应的哥哥,她后悔的泪水泉涌般袭来。
临居永山是他的远们兄弟,今年也七十岁了。他听到哭声想:"我的哥耶!这下真的解脱了。"
他想起铁山最近总是在他面前说:"兄弟我得自我解决了,不能再等了,到时间腿站不起来了连死都难,"永山这时候总是吵他说:"你又不是癌症,也不是偏瘫,死什么死,腿疼的人多了,又要不了命,别再胡想啦!"铁山笑笑,跟本没把永山的话放到心里。他又自言自语的说:"想了恁长时了,触电吧!会跳闸。喝农药肠胃都热烂也不好受。嘿!还是一根绳解决吧!但永山,哥可不能吓着你,哥一定想一种方法死后不会舌头伸的老长的,"说完嘿嘿一笑,永山看他认真的样子,心里一"咯噔"笑容彊在了脸上,像一波没润开的水浪,心却在下沉,他偷偷擦去了眼泪回头生气的说:你可不能想不开,这两天地里忙完了,我每天给你端饭,病总会好的,"铁山眼看向远方,瞅着一路晒满金黄的玉米棒子说:"兄弟你对我的好那是不用说的,我多活一天少活一天都一样,这都七十八岁了,不小了,不能一直麻烦你,我妹妹翠连也是一大家人,总是忙不来,不活了,不能再打扰你们啦!"说完又深情的一笑,那笑容像被狂风吹去的浪花,笑到了嘴角便变成了尬尴的凄苦,嘴唇也在猛烈擅抖着……
永山一摸铁山的头说:"别哭啦!这八成是烧晕啦,"翠连这才拍拍衣服擦去了眼泪。
村卫生室的老医生放下听诊器,神情凝重的叹气又摇头,翠连看着医生的表情心一点点向下沉,她急忙问医生:"我哥有事吗?"医生也不言语,只是用手把眼镜向下扒一点从眼镜片的上方认真看了看她。本来和医生都是认识多年的,他却用这般凝重的眼神看自己,让翠连感觉大事不好,哥哥可能不行啦。结果她看着翠连叹着气说:"一个人像他腿脚又不灵活,就是最普通的感冒也一样要人命呀!现在你哥这情况没啥大碍,就是感冒,打两针可能就没事啦,"翠连听到没事,心情激动的连忙点头感谢着。
几个小时后铁山真的像医生所说从昏迷中醒来,在依旧潮湿发霉的气味中却闻到了一股喷香的肉味。他抬头看了看翠连笑了,说:"我就知道是你来了,家里不忙啦?"翠连顺手扶起哥说:"两个小孩住了十来天院,这才好,你要没事我今晚就给他们办出院手续去,"铁山正要恼火的说:"走就别再进你哥的家啦"还没说完,翠连就笑着接上说:"哥,你一年这句话说几边啦?"说话间铁山却吃完了一个肘子,多少天没吃过饱饭啦!他心满意足的打着饱咯说:"这次你哥我是真的要给你说事。
在翠连发火般的阻止下,他含笑又含泪的把他不想活的前因后果说完了。
最后翠莲含着泪说:"哥,你也别拿死逼我了,我今晚把孙子从医院接回家,明天来接你去我家住,"铁山说:"不去不去,我什么都想好了,你也快七十的人啦!一大家人,几个孙子,儿子儿媳妇都出挣钱,你比年青时候的任务都多,身体也吃不消……"
夕阳下的麻雀在门前蹦蹦跳跳的东张西望着,黄昏的阳光照在柿子村上,累累硕果显得更加金碧辉煌。铁山看的出了神,这么美丽的晚秋,这么静谧的院子,陪伴了他近八十年的老房,虽说小院残垣断壁,但在这里不光是孤寂,也有童年里的快乐,父母的天边宠爱。望着院子里熟悉的一切,他有无边的不舍,最终他长叹了一口气,向妹妹鬼疑的笑笑说:"明天你来接我吧,我等着,天黑了,我也退热了,你赶紧去接孙子吧,"
翠连放心的走了。铁山看着妹妹佝偻的背景,干枯的身体像一根冬天里大风吹动的树枝,一头稀稀疏疏近乎全白的头发在风的吹拂下兀自飘摇着,显得是如此的苍凉。这是世上他最亲近的人,却像秋收时掰了棒子的玉米棵,干枯瘦弱又要坚强的任风吹拂摇晃。他此刻更加坚定不再麻烦妹妹,让妹妹的有生之年减少些操劳。
当繁星高照,月光洒满庭院,桂花树在晚风的吹拂下散发着浸人心脾的香气时,翠连才捶着酸痛的腰,很满意的欣赏着为哥哥打扫好的这间空房来。
对这个收留哥哥的主意是她多少年的梦想,她当姑娘的时候,看着哥哥三十多岁一直打着光棒时她也暗暗想过,可是最后都因丈夫的不乐意而梦想破灭。这次她无论在孩子爸面前受多大的委屈,也要收留哥哥,这次真是势在必行,也是万不得已的。
因为在自己十八岁那年,父母已经张罗好用自己给哥哥换媳妇时,哥哥就大公无私的直接拒绝了那门亲事。如果那时候哥哥自私一点点同意了那门亲事,现在也可能子孙满堂,也不会落得个孤独终老。父母的离世让哥哥替代了父母对自已的关心痛爱。
我怎么能见死不救呢?她虽然想的句句在理,但他的丈夫却一直黑着脸,一晚上连一句话都懒得给翠连说,那种厌烦又鄙视着她的眼神让她心生怯意。但她仍然坚持从现在起在丈夫身边做牛做马也要把哥哥接过来。只是那晚到了半夜她还是含哭入睡的。后来她说:"她就是因丈夫那一张黑青着不放开的脸而愁断肠。她怎能让哥哥也跟着自已去看那样的阴沉沉的黑脸。"
翠连睡梦中看到哥哥拄着拐杖来到她院子里说:"妹妹,你别愁了,哥哥的腿痛好了,"说着他笑嘻嘻的丢了拐杖,稳稳的在她家院子里走了一圈,翠连也哈哈的笑着,笑出了眼泪,她正要说:哥你要早会走多好……"还没把话说完,哥哥却不见了。翠连失落的在院子寻视着……
这时,耳边一阵零乱的电话铃声响起,把翠连从睡梦惊醒,她才知道原来是自己做了个梦。她看了看电话是永山哥哥的电话,心里一"咯磴"像掉了一拍。她迅速的拿起电话说:"永山哥,我哥没事吧?"永山带着哭腔说:"你哥走了,你快来吧,"他哽咽着又说:"我刚刚去他家想看看他,看到他站在石榴树下一动不动的,我蹊跷这人站这干吗?昨天还发着高热,结果我一看他脚下躺着的柱杖……"
一阵哽咽之后他哭出了声说:"是他想办法了,他走了,如他所愿,没有把舌头和眼晴勒出来,也没有吓人的样子,就像调皮的孩子把脖子摁在绳子上玩一样。"
翠连放下电话后,虽说有太多的愧疚,但心底里却像哥哥一样解脱了。
当婴儿车里的孩子醒来一睁眼就要奶奶时,翠连从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讲述中,一扎眼的功夫就含泪带笑的亲着小孙子说:"奶奶在,奶奶在。"
乌云不知不觉散去,太阳普照着大地,有种秋高气爽的明朗。翠连揩去了泪水推着车子渐行渐远。
我们你一口我一舌的议论着,同情着,附近这些孤独终老的光棒汉。突然有个老妇人漫不经心的说:"铁山,你们都忘了吗?那年翠连给小顾庄的顾心声相好,让他丈夫逮住了,结果他丈夫气的像疯子一样在翠连娘家吆喝,"这妇人越讲越认真起来说:"从前人都穷,粮食特别珍贵。顾心声不想就这样毁了翠连,他托人找翠连的丈夫商量说:"从现在开始他和翠连一刀两断,另给翠连丈夫四百斤麦子,让他别在声张。"妇人把头上的毛巾掖掖,站在门口看翠连真的走远了又说:"她丈夫一听四百斤麦子,眼都亮了,也答应了,结果过了一夜又反悔说八百斤,顾心声如嘴说:"球吧!四百斤是看翠连的面子,不要我马上拉走,想咋着都行。"结果铁山看着妹妹不吃不喝的要病倒,就这样被丈夫吆喝的没法活下去。他把自己紧有的四百斤麦子让人拉去,才揍够翠连丈夫所要的八百斤,这事才算过去?!蔽颐羌父鋈硕妓?"铁山这哥哥做的好,要不是这家可不就散了,三个孩子可惨了!"妇人又说:"铁山脑子好使,又会为人处事,要不是腿有病怎么会娶不到媳妇?"
"翠连年轻时长的漂亮着哩!现在操心操的人都变了样。老头子本来德性就不好,又抓着当年出轨的事耿耿于怀,翠连的日子不好过呀!好过了铁山不会这样死的。"
在一片片议论纷纷后,王天山像一拍打过去的水浪,了然结束……
阳光照进门面房里,风合着阳光裹着一股浓烈的桂花香气,向房中袭来。翠连喂饱了孩子,看着孩子天真可爱的样子,她又投入到忙碌中,又像往年被一树一树的桂花香陶醉着……
她不再为了多去看几趟哥哥而畏惧那么个缺德的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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