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根,常常只能成为一种精神层面的追寻。从物理层面上,那个出生成长的家,早已成为废墟。
今天要写的这个家,约二十年前专给父母买下。后来母亲去了天堂,五年前父亲去了养老院,房子就空置。节假日姐妹们都从外地回来,热闹一时。我年年回来住上几个月陪陪父亲,算是住得最多的。
这是一个老区,背靠惠亭山,前依护城河,相邻一所中学。
清晨,有时在鸟鸣声中醒来,有时是谁家启动摩托车唤醒。
白天,时而安静,时而听到路人说话声、狗叫声、麻将声,还有附近中学的广播声。
晚上,通常寂静无声,偶尔传来野猫追逐打闹如婴儿哭声。
今年回来,发现小区有三个新变化:
一是天然气管道全部换成钢管入户,还增加了自闭阀,据说是国内相关火灾事故触动改造。人们能从悲剧中吸取教训,防患于未然,投入就有价值。
其次,在小区每栋楼的空旷处,新增不锈钢晾衣杆。之前,树杆之间到处拉着各式各样的晾衣绳。与其堵不如疏,这个举措好!
衣被沐浴阳光后的温暖确实让人觉着舒服,户外晾晒真是国人的习惯,而北美因家家都有烘干机,鲜见户外晒衣。
其三是安装了漂亮的垃圾分类箱。但楼下传统垃圾箱依然放在那里,收废品的人就成了义务垃圾分类人,放下的垃圾,很快就有人来翻捡。注意到捡废品的多是上了年纪的老人。他们住在哪里,靠什么生存?
不变的是总有居民挖了小区的草地改种菜,管理处屡禁不止。国人确实爱种菜,甚至将这种传统带到北美。听闻一老外将房子卖给华人,新房东将她多年培育的美丽花园全挖了改种菜,老外伤心地哭了。
小区有个小卖部,门口支着一个帐篷,摆着几桌麻将。有时候去买点东西,看人家正在酣战,都觉得不好意思打扰。喊了声老板,人家问我要什么,然后指明在哪一排,再说个价,扫码付款。这电子支付真是解放人手??!老板开着店,还不耽误娱乐。
走在林荫道,突然觉得头部被什么东西扫了一下?;赝芬豢?,一支漂亮的鸟儿飞上树梢,这只鸟儿长长地蓝色尾巴,鸟喙是红色,背部是蓝色的,底部是白色的,头部是黑色的,身型修长漂亮,鸟儿正在树上发出清脆的鸣叫。问了人,才知此鸟叫红嘴蓝鹊,莫非它正在孵化,觉得我的经过对它造成威胁,就俯冲下来对我进行示威?也欣喜家乡的生态能这么自然美好。
再一回头,那边一株高大的楝树满树花开。
如果你来,我会带你在近年才修葺一新的护城河畔行走,溾河水时而奔涌,时而平静。
无论你走多远,永远不可能忘记是从哪里出发的。此生走过很多城市,只有故园的街市是真正融入生命中的。在这里,看到的不仅是景,是生命中遇到的人,经历的事。所以,请你慢下脚步,听我讲述那流逝的岁月,故事很长,象那清清流淌的河水,悠悠长长......
记下这些平常的光影,只为远走他乡时,有一份清晰可见的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