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名前记者。在今年疫情最严重的时候,翻着朋友圈,我知道了前同事们大年初三便返回了工作岗位,接下来,是连续一个多月的持续报道。疲惫,害怕,感动,欣喜…隔着小小的屏幕,我一一感受得到。
后来,从一档电台节目里,听得一个话题,关于记者的心理创伤,911事件、非典、512地震乃至此次疫情,还有平日里那些大大小小的事件,如意外事故、言语谩骂甚至人身攻击。一位前同事,512地震的时候,他刚好在四川的电视台实习,亲眼看到过毁灭、挣扎、无助与死亡,他说自己一直忘不了那些场景,不敢去回忆。
我,没有过那样的经历,但我看到过活着的绝望,那可能比死亡都要难受。当一个人苦苦向你哀求,把希望都寄托给你,而你却无能为力的时候,我想,我的心可能变硬了。如果那个少年还活着,大概已经20岁了,但我真的不知道他是否还活着。如果算得上创伤的话,这是最让我内疚的一次。
走进过医院重症监护室,一边是心脏停止跳动的年轻人,他静静等待着自己的器官被移植给陌生人,一边是哭得撕心裂肺的父母,儿子只是因为意外而亡,而他们又一时难以接受器官捐献。
我不知道此时此刻,意义的天平该如何衡量。正如我不知道贫困地区的乡村教师做出了怎样的抉择。
我们也是有情感的人,只是从来都是他人的喜怒哀乐向我们显露,而我们则关上门、闭上嘴,用一个富有感情色彩的形容词都要好好掂量一番,到底该不该、能不能用。情感只在私下里,在朋友圈里。隐藏,成了习惯。我能把你的话飞快地用笔写下,可我也能把你的真实给遮掩一番。我承认,违心的东西的确写了不少。
那样的一个午后,我独自走到火车站广场,并没有火车需要我赶时间,只是想看看那人来人往;那样的一个晚上,一间小屋子里,三四个女孩,抱着木吉他,轻柔地弹唱朴树的歌;那样的一个清晨,我从乡村的旅馆中醒来,跟着民间艺人,听他们吹拉弹唱,看他们浓墨重彩,仿佛置身于虚幻。
如同包袱一般沉重,我也不愿想来想去。
“你还写不写东西啦?”等待复工的日子里,回原来的报社处理一些事情,编辑老师见到我问。“写吧?!蔽一卮鸬萌绱嗣挥械灼!捌诖愕耐陡濉!薄昂玫?,我会的?!蔽淖钟谖遥烤故鞘裁??作为劳动付出,它有些廉价,作为情感抒发,它又有点沉重。搞点轻松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