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碴条x
我哇的一声咧嘴大哭,降生在这世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么清楚正在发生的事,全然没有刚出生的婴儿应有的懵懂无知。
但是我仍然做着婴儿该做的事,哭。因为我饿了。
我边喝着母亲的奶水,边打量着围在身边的人,这位老奶奶应该是奶奶,她身后拽着她衣服的小女孩,估计是姐姐,这边的男人,应该是爸爸。正在进门的老爷爷,大概就是爷爷了。
爷爷一头白发,却一点也不觉老,吃饱了奶我便冲着他伸着胳膊,他眉开眼笑得把我抱了过去,逗着叫我,二洛,二洛。
我从小就是个懒得要命的娃,能坐着不站着,能躺着不坐着。吃饭也一定要拌了肉汤才吃得香。
爷爷好似很喜欢我,总是把我揣在怀里,我也觉得舒服,倒也乖乖得窝着。
有一天有个老师路过家门口,打趣道,这是揣了只猴子?爷爷没给他好脸色,午饭时骂道,那个老师,真不是个好东西,这么大个娃问我是不是只猴子,呸!
慢慢的我开始能走能跑,上了幼儿园,不喜欢陌生环境总是哭着不想去。爷爷总帮着我逃学,今天睡过了头别去了,明天下了雨别出门了。糊弄来糊弄去,倒也没上多久的幼儿园便要上小学了。
小学的我便成绩平平,放假就喜欢窝在家里,和姐姐堂姐堂哥们倒是也玩的高兴,觉得当小孩子真是太痛快了。
因为家里做生意的原因,大概三年级的时候爷爷奶奶就带着我和姐姐去了另一个房子住,只有吃饭和爸爸妈妈在一起,我倒也适应得很快,反正一直都是和姐姐睡一个房间的。
初中的一个冬天,母亲突然跟我说我要有妹妹了。
我看着长得像猴子一样的妹妹,真丑??墒俏以趺淳驼饷聪不赌?。
从她能走我就一直指挥她,跟她玩,好吃的想给她,好看的想给她,怕她摔怕她哭,想让她成为一个最幸福的妹妹。
可是家人在不断的训斥我,她为什么哭,她为什么摔,她这么小怎么可能会撒谎。
我想起了在她出生的那阵子,全家似乎都很忙,晚饭前我溜到客厅问吃什么好吃的,被打发了回来。饭桌上有人突然提起,今天怕是二洛的生日吧,忙忘了,生日也没什么好过的。
我终于控制不住哭了出来,放下筷子就跑出去。表哥追出来,拉我去大超市扫荡零食,我却止不住得流眼泪。
从此对庆生一直兴趣缺缺。
我开始不再喜欢她,却也不恨她,只是觉得这辈子大概不会再喜欢小孩子了,再也喜欢不起了。
直到我高考那年,姐姐拉着我悄悄说,母亲怀孕五个月了,是个男孩。
我只觉得诧异然后全是嘲讽。就像父亲说的,我生孩子也不用你们养,你们没有说话的权利。
我开始变得无所谓存在,除了在爷爷奶奶和姐姐面前。
母亲年岁已大,剖腹产。养伤的两个月里,我一眼也没进房去看过她,说过一句话。听说她哭了好多次,最后叫来表哥开导我。我什么都没说,还是没看她。
我想大抵是不会有人疼我了。
上了大学,夜里难过得直想哭,仿佛已经被踢出了门,他们一家正好和和美美。
直到有次回家过了饭点,母亲为我做番茄炒蛋,没有放尖椒,那个口味我吃了十多年。
母亲一句淡淡得,忘了放。转身进去陪弟弟睡觉。
那顿饭是番茄炒蛋拌饭混着盐水吃完的,从此我就再也没了期望,也不会再有失望了。
阿卷说,哭着吃过饭的人,是能够走下去的。
番茄炒蛋只是压垮我的最后一根稻草,失望早就积压得够多了。我一点也不感到心酸,只觉得空洞,偶尔会羡慕别人。
我叫二洛,我想人的一生不是只有这些,如果有一个按下去就会抹除自己一切痕迹的按钮在我面前,我也是不会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