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离不开精神,否则会麻木;人离不开艺术,否则会凝滞;人离不开自然,否则会干涸。
你的文艺,未必是真文艺。
你的美丽,未必是真美丽。
你的情怀,未必是真情怀。
时光荏苒,我们一点点成长,也一点点濡染人情世故、利益交关。我们被教育去争抢资源,被诱惑去享受物质。仿若从小就掉入了一场骗局,充满了贪婪与诱惑。
谁不是自诩不凡?谁不希望自己人生紧致有序,张弛有物?但或许我们走得太远,磨得太过,精神之为物,已然丢掉很久。抬眼望去,陷身在广告的丛林中,即使是来来去去的行人,都在告诉你,什么,是高品质的生活。但,那是吗?一身考究的服装、一顿精致的餐饭、一辆看似优雅的车子,不能去掉你浮华的气质,也无法在你深夜彷徨无助时化作哪怕一根救命稻草,带你暂时逃离眼前的苟且。
我们常说,将来我有了钱,就怎么怎么样??桑绻忝涣司?,将来有了钱,你仍然什么也没有。金钱可以给你开方便之门,却无法让你心灵感到方便;金钱可以诱来香车美人,却无法缓解你内心的干旱。试想,你真的拥有了想要的一切,你想要的,还剩什么?生活是平淡,欲望总归无聊,会在一天天的兴奋中化作麻木。
真正的优雅是你自己,真正的精致也是你自己。栖身于咖啡馆,翻开一本文艺书,偶尔发发不痛不痒的感慨,那不叫文艺,也无关优雅。精神,总归是形上的,它可以通过物质载体来表现,却表现甚浅,它的丰盈是敛藏于会者心。来到一座城,你根本不必去刻意游览,不必去与人攀谈,去感受,感受它给你的感觉,它的味道、它的性格。如果时过境迁,你仍能透过一件小事物来勾出那种独特的感觉,那你必定是个心藏深谷的人,你必不致在生活的水潦中干涸麻木。
人亦如此,若你有精神,则不必言谈亦可知人至深,若你有精神,则不必言谈亦可使人相敬。诚然,我们“唯物”的思想压倒了一切,然而,千帆阅尽之后,归来始觉物质甚浅。
美丽,不只好看一词所可概括。不是有一句,情人眼里出西施吗?我更愿意说,美丽是相互吸引的气质。皮肉之美,终为土灰,相比以美貌诱人,以精神折人不更持久弥新吗?审美总会疲劳,而精神如有源之水,不会干涸。美貌使人欲动,而气质使人心静。
艺术,是美的代名词。然而艺术形式千变万化,有些外观非但不美甚至狰狞可怖,却并不妨碍我们流连忘返,心动神往。如梵高的《星月夜》,画风抽象奇特,谈不上好看,但是,看它的画面布局,看它的奔放笔势,色调虽冷却仍使人感觉它汹汹跳动的气势,你的心也就自然而然地开阔了。真正的美,不是满足你的欲,而是涤荡你的心,滋润你的人生。这些美,说到底,仍是精神。
精神源自哪里?
精神源自天地。人只是天地的一部分,就单个人来说,还是自然的成分多而人的成分少。与自然相提并论的不是人类,而是人文。人文是历史的累积,精神是我们代代传承的文化基因。人生多苦,没有所谓解脱,然而有精神,就不失灵动。
你的情怀,有时就是这份灵动。秋风乍起,落木萧萧,遭此情境,你或思念远人,或感念身世,抑或是会古人悲秋之心,胸中忽生苍凉之感,这就是情怀。有情怀的人不自私,能以己心会人心,这就是所谓情商。中国社会,情商要比智商重要些,情商高的人,生活总要圆润些。自然,是情怀滋生萌发的土壤,人,不能离开自然。
活着活着,你就落了生活的下层,是因为你碍于眼前事,不见身后身。慢慢地,精神被物欲抽离,美逐渐恶化为丑,情怀荡然无存,在尖刺丛林中步步凶险,疲于奔命。若是这样,即使得到,又用什么去消化与享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