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荒芜寸草不生,
后来你来这走了一遭,
奇迹般万物生长,
这里是我的心。”
——沙漠
北京的冬天没有想象中的寒冷,我并不想出门。
在北京已经小半年了,颐和园盛夏的垂柳、圆明园孤寂的遗址、故宫堂皇的黄墙绿瓦、香山萧瑟的红叶、后海灯火灿烂的清吧以及胡同里地道的京片儿都曾与我擦肩而过??上?,就算是到了冬天,我也还没有爬过长城。
我不太想爬长城,因为它离我太远了。如果一个人去太远的地方,就会觉得孤独,孤独会让人忧愁,而忧愁则会加速人的衰老。
我是南方人,所以一直在期待北京的雪,最好是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落满整片天地。大雪落下的时候,人间就会变得格外干净,当大雪停止的时候,天空就会彻底地恢复它原本的面貌,仰起头,大片大片的湛蓝,就像静止的大海悬挂在你的头上。这一刻,你会发现,大海和你格外亲近——23岁,我还没有见过真正的大海。
从十一月到十二月,整整一个月,北京的雪仍旧姗姗来迟,不见踪影。原本安分的心却变得愈发迫切起来,对大雪落下的北京几乎望眼欲穿。如果快一点下雪就好啦!如果快一点下雪就好啦!心中的念头变得强烈乃至于成为了心底的执念。
终于,在十二月末的午后,北京的雪就这样落满了我的眼睛。北京的雪,从最高的天空落下,飘落到空旷的尘世中。坚硬的水泥地、干枯的树木、行人的眉眼上,都覆盖了一层洁白。干燥的空气变得湿润清新,喧嚣的世界逐渐归于平静。
整个下午,我都在祈祷工作快一点结束吧,心心念念的是踩着雪回到住处将会是极好的享受。等我走出公司,天已经彻底黑下来了,街道上没有几个行人。远处的高楼,灯火璀璨,却不及稀稀落落的星星点缀在幽蓝的夜幕之上。偶然落下的星辉,就着路灯昏黄的光芒,足够使我辨清雪的轨迹和回家的路径。
大雪还没有停,回家的路也足够远,我还有大把的机会去亲近他们。他们一点点聚拢在我的身边,风不算大,他们却老往我怀里钻,就像白猫在我的怀里翻滚打闹,偶尔风声呼啸,他们便开始朝我撒娇。我并不觉得冷,只觉得全身仿佛浸透在淋漓的井水之中,清凉舒爽。
在这样的夜里,我格外清醒,一个人行走在风雪交加的道路上,偶尔吐出几句随口哼出的歌谣,在空旷的野地里显得分外清楚。自从来到北京之后,我就是一个人,一个人住房、行走、吃饭、工作、看有趣的电影。这样的日子将会持续下去,我也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
我想,我确实不应该再想起你,就像当初离开你的时候,干脆彻底,毫不留情。可是就在这样一个北京的夜里,我独自行走时,大雪纷纷落下,我却真的又想起了你。眼泪刹那间就流下来了,大风吹过,瞬间就凝结成了冰凌,悬挂在我的眼角。而你的影子就像无处不在飘浮着的雪花,一片一片,从不停歇,切割着我的思绪。想到我们还没有在一起看过雪,就觉得真是遗憾。
踏雪而行,咯吱咯吱的声音不绝于耳,我忽然觉得吵闹。北京的大雪终于停下来了,如果你在就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