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做菜和我爸养花,这是个互文手法,意思是我爸妈做菜和养花的故事。没记错的话这个手法在木兰辞里很经典。
前段时间有一天我妈妈兴奋的给我打电话:今天晚上我和你爸爸准备吃牛肉火锅?。?!自己做的?。?!
我(保持微笑内心默哀):…
过几天又说起这件事我妈妈支支吾吾的,于是我敏锐的觉察到:是不是失败了!
我妈:…其实…嗯那天我们什么都准备好了…结果锅坏了
我的第一反应:大概是锅也不想给你们的做菜背锅,实在看不下去就自尽了吧。
在我的朋友圈里,我妈做菜,那就是个笑话。
我读小学的时候,第一次带我最好的朋友来家里玩。我妈妈为了展现热情好客使尽浑身解数的做了一桌饭,平心而论那的确是我妈妈个人做菜生涯的巅峰。
而对于我的朋友而言,那时候她虽然还很小,但那顿饭却给她幼小的心灵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直到十几年后的今天,她依然还能准确说出当时有哪几道神奇的菜,以及当时的汤糊的有多么厉害。
后来,她告诉我,那顿饭深刻拓展了她对做菜这件事情的认知,大大开拓了她对厨艺的理解,对她后来对菜、汤、和我的生存环境的看法造成了重大的影响。
出于不浪费粮食的良好习惯,她当时吃完了所有分给她的,并且时至今日依然坚决不肯去我家吃饭。
我读初中的时候,有一天我妈突然兴起非要给我做早饭。那时的我,还是个单纯天真的小姑娘,以为我的妈妈和我同桌的妈妈一样,能满怀爱意的给自己的女儿做出一桌香喷喷的爱心早餐。
我带着这个美梦入睡,又带着这个美梦起床读书。朦胧间,听见楼下哐当一声巨响——我的美梦,碎了。
我迅速组织好自己正在打架的上下眼皮,拔腿飞奔到了厨房门口。只看见一口锅,委屈地在地上左右摇摆,我妈不熟练的举着锅铲站在旁边。
你以为我要说的是我妈做蛋炒饭没加盐吗?不,蛋炒饭没加盐这种事在我们家就跟喝白开水一样,普通到根本不好意思拿出来说,我可是见过大世面的人。
我妈妈,蛋炒饭炒着炒着就把锅烧着了。
后来我妈妈就再也没做过蛋炒饭,不过她很快找到了新的事业——煲汤。
请不要问我我妈妈的汤煲的怎么样,对不起我没印象了。因为她只煲过一次,而那一次我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怎么咬怎么不对劲的丝瓜上——那根可怜的丝瓜还是我爸在我们家阳台花池里种出来的。
就在我在我妈满脸的期待下表情平静内心狰狞的跟丝瓜做着斗争的时候,我爸回来了,他吃了一口丝瓜:“你丝瓜削皮了吗”
我妈:…
我:?。。?!………
后来我把这个故事讲给我外婆听,
我外婆:?。?!世界上竟然有人不知道丝瓜要削皮这种常识吗!!
我妈很愤怒。
我也很愤怒。
因为我也不知道丝瓜要削皮。
这么多年过去了,“没削皮的丝瓜”已经是我们家的一个?!易寰刍峄钤酒盏谋A羟?,同时也成功跃居我闲来无事跟朋友装逼侃大山的笑料榜首。
与“削皮的丝瓜”齐名的,还有“锅有多大鸡蛋就有多大”的荷包蛋、“锅烧着了的”蛋炒饭等。
至于什么夹生的米饭、戳开来是血的鱼肉(这是在我外婆家,我爸妈根本不会做鱼),都是每年逢年过节肯定要上演几次的经典戏码。
发展到今天,半夹生的米饭我已经是完全无压力了;鱼——在我这样的环境长大,喜欢吃鱼是不大可能的——那鱼甚至都没有熟怎么可能不腥呢?。?!
然而年少的我太过天真,以为全天下所有的鱼都很腥,高中还为这个问题跟我的同桌吵了一架;直到,我上了大学,在一个室友的带领下解锁了酸菜鱼和水煮鱼成就——世界上居然有这么鲜嫩美味的食物!最重要的是,不腥?。。?!
可是我是绝对不能告诉我妈妈我现在吃鱼了这个惊天大秘密的。因为我妈做菜虽然能力很差,但热情却很高涨,并且秉持着一种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大无畏精神,勇于尝试乐于创新,并且十分喜欢忽悠她唯一的女儿做她可怜的试验品。一般在她千叮咛万嘱咐让我留着肚子回家品尝她给我准备的美食的时候,只有一个小碗里装着几块黑黢黢不知道怎么做成的鸡肉+鸭肉+干子迎接饥肠辘辘的我。
而今天的我,却早已不是初中那个做着美梦的我了。为了避免把厨房烧了这种大力出悲剧的事情重演,希望所有看到这篇文章的人,都不要告诉我妈,她的女儿,可以吃鱼了。
现在来客观评价一下我爸爸:我们家,只有我爸爸可以算是厨艺很差。我妈妈和我根本没有这个玩意儿。
而在做饭这个问题上,我爸爸是那种勇于尝试经常失败并且乐于认怂的人,跟我妈妈不会做饭还老喜欢发明创造很搭。
最为关键的是,从前在以我为代表的前排吃瓜群众的心目中,我们家的做菜黑洞只有我妈,而她黑洞的根源不在于做菜的技术,而在于不靠谱的天性和神一样存在的想象力。
但是后来,我发现我们都错了。
有一个冬天,我爸妈为了迎接风尘仆仆远到而归来的女儿,决定给我做顿好的,以反击之前我每次在回家的高铁上胡吃海喝,和一个朋友对我说的“你马上要回家了嘛,趁现在吃点好的”的肺腑之言。
鉴于之前我家刚刚有一个锅自绝于我爸妈的厨艺下,他们难能可贵的让理智占了上风,选择了买羊蝎子火锅——而不是自己做。
被这个决定感动的涕泗横流的我,美滋滋的靠在沙发上,打算享受一下我们家厨房千年等一回的平静。然后,我的耳边,就传来了呜呜呜呜的轰鸣声。
我迅速爬起来冲进了鸡飞狗跳的厨房,平静的(毕竟在这个事情上我是个熟练工种)看着这个灾难现场问我妈:你们干啥了。
我妈:火锅的汤冻住了,刚刚你爸爸在用电吹风吹。
我:…
此时的我根本来不及去想吹那三千烦恼丝的电吹风如何能解冻硬的像石头一样的火锅汤,也来不及去想在我们家这个虽然很少有作品成功问世但器材却是满满当当的厨房,我爸妈如何能对N种可行方法视而不见却被挂在隔壁卫生间的电吹风别出心裁的吸引了注意。
当时我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还好不是电钻。(顺便征集各类解冻方法)
此事之后,我爸妈似乎放下了一些执念,不再执着于做菜这件可遇不可求的事情,开始转攻养花。
关于我们家养花,能说的不是很多。从前看起来我们家大大小小的花也有个十来株,就是Inventory Turnover比较高——更新换代快,俗称死得快。
我爸妈曾经把生命力极其顽强的罗汉松养的半死不活,把沙漠里都能茁壮成长的仙人掌彻底养死(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至于其他大大小小的各类植物——每年我看见它们开花都很是珍惜,因为我知道明年它们大概就不在了。
只有一盆养在我房间的文竹,大概得益于这块绝佳的风水宝地,深得我的真传,成为我们家除我之外唯一一个被我爸妈养活的生物。
最近我理工科出身的爸妈开始采取走量的方式——一次性买了二十多盆不同种类的花,充分考虑了数学上的概率因素和经济学上的Diversification,理论上来讲平均成活率大概会高一点
…………吧。
最后用一张跟朋友的聊天截图压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