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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阿肖对我说,他不喜欢噪音。我说,我相当厌恶。他说自己已经忍受了大半年快成精神病了,可他的猫还是天天高枕无忧。他养了一只猫,无聊的时候可以磕磕瓜子,跟猫对话,他一直将猫幻想成自己心目中的理想情人莉莉。
我的房间不养猫不养狗唯独有几株植物,可不管我向它们倾诉快乐还是忧伤,风一来 它们就只管拼命点头,一点都不在意我。
都市的生活太喧嚣,每个人都应该寻找到属于自己的合理的宣泄方式,不然欲望堆积如山,膨胀壮大,无以宣泄,人会抓狂疯掉。
我已经忘却了这是第几个失眠的夜晚,人很困,肢体酸痛,闭上眼睛,好不容易来到梦境的大门口,就被噪音狠狠地拽了回来,我惊醒,一次,两次,三次。
楼下的客人还是在高谈阔论,他们在地上划了个圈将自己严密地罩在里面,无懈可击,一点都不在意我,我声嘶力竭的反抗被回弹,砸伤自己。
因为长时间的噪音侵袭,我的生活一片狼藉,失眠导致我黑眼圈浓重,健忘,易疲劳,精神状态不佳,甚至出现幻听,脱发。
走在大马路会听见菜市场的鸡鸣犬吠,走进教室会听见远在千里之外教堂的牧师祷告。头发则是一丝一丝地脱落,然后成束掉落,头顶很快空了一小块,吓坏了自己,我拼命地寻医问药,焦虑不安,方形书桌堆积越来越密集的瓶瓶罐罐,我的身体状况日益欠佳,开始习惯在每晚入睡前服食安眠药,一粒两粒三粒四粒,到最后一大把,安眠药效用不断降低,我服食的剂量越来越大,真害怕有一天我会一口气服食一整瓶的安眠药,那样就当真醒不过来了。
我有想过,换一处僻静的所在,可是像我这样的二八青年,在这样的大都市生活真的容易吗?想想就算了,我告诫自己,忍耐,忍忍就过去了。于是乎我一天的生活有二分之一的时间在忍耐中度过,有时照着镜子都有点认不出自己,这真的是我吗?我多久没笑了。我对着镜中的人强颜欢笑,镜中人也跟着笑了起来,感觉像在哭。
我想自己应该学学肖那样养一只猫或是狗,那样我就可以轻抚它们的绒毛,就会有人倾听自己的快乐和忧伤。
我学会了一个坏习惯,抽烟。烟瘾为什么难戒呢?因为它能带给我们短暂的快乐和愉悦,于是乎你越不快乐就越依赖。
第一口恶心想吐,第二口眷恋,第三口沉迷其中,我托朋友从国外带回来一盒万宝路香烟,从厚重的盒子里抽出一支,点上,深吸一口,呼出,烟雾缭绕,我的烦恼全消,感官收到刺激,快乐得到释放。我拼命索取快乐,持续燃剩了三支烟头,回荡在烟雾林中,想想生活有时就是在自我迷醉,而快乐也可能不过是在自我催眠。
我想这该是自己离开这座城市的时候了,在离开的前一天晚上,我抽了大半包烟,在烟雾丛内我仔细观察那些制造噪音的人们。
他们时而高谈阔论,时而挥手划拳,几位平日里不苟言笑,死气沉沉的人们此时眉开眼笑,生龙活虎,他们还凑趣摸摸身边坐着的女人的大腿和脸蛋,女人们一脸媚态,欲拒还迎,用手推开,紧咬上唇作挑逗状,几个喝多了的,吐得一塌糊涂,边吐边流泪还边笑,他们是真的快乐吗?还是自我沉醉的快乐,我不明白。如果是自我催眠,这样的方式多少有些牵强。
从待客厅到进站口再到月台上我难以置信地一路走来,我逐渐远离这个自以为熟悉它的城市,即将到达一个未知的地方,车票上标有明确的地点和到站时间,可我一点都不知道自己会去向哪里。
站在月台上,遥望火车驶来的方向,多少有些感伤,我掏出香烟盒子,褪去封口,未曾料到内里早已空空如也。
我失望地合上,揣回兜里,这时一位西装笔挺的男士喊我女士,扬言要向我借火,我点燃他唇上的香烟,他似乎发觉我的窘境,二话不说地抽出一支烟,凑近我唇边要我夹住,然后一边替我点燃香烟一边说谢。剩下的一整包趁我不备偷偷塞进我兜里,等到乘务员催上车时我才惊觉,四顾张望,想要道谢,他早已了无踪迹。
我只好紧握住那包香烟,就像握住情人递过来的一只温暖的手,在这个充满寒意的天气里,不再感到孤独。
都说世界太过喧嚣浮躁,不够优雅不够端庄宁静,我想是因为噪音太多吧,它的的确确充斥我们生活的各个角落,无处不在,甚至概括了我们原本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