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文责自负,原载《乡村文学作者:刘润美
我家的老槐树是妈妈刚刚嫁给爸爸的那年,从娘家带来的,她就像妈妈的娘家人一样,几十年如一日地守护着妈妈,守护着我们的家。妈妈把它栽在南墙边上。刚刚栽上时只有一人多高,小手指那么粗。栽下它就像栽下了希望,它陪伴着妈妈在新的家里,扎根、抽枝成长、开花结果。妈妈很喜欢这棵小槐树,每日都要看一看、摸一摸,精心呵护着它。伴着和煦的春风,小槐树渐渐地抽出新的枝丫,小小的嫩黄泛绿的叶子也偷偷地钻出来。把小槐树,慢慢装点成羞涩的小姑娘。它迎着明媚的阳光舒展着枝叶,微风拂来它轻轻摆动着柔韧的腰肢,像是在跳着欢快的舞蹈。又像是与人们打着招呼。更像是初嫁的妈妈些许羞涩、些许期待。
夏日里,小槐树的叶子逐渐浓密,紧紧地偎依,中间由一根细细的软脉连在一起,彼此呼应又各自独立。像极了一个大家族中的一个个小家庭,血脉相连又各自为政。秋天来了,小槐树的叶子渐渐变黄,一阵冷风吹过,金黄的小叶子打着卷、牵着手回到大地母亲的怀抱。小小的树下变成了松软的黄色地毯。冬天说到就到,这时的小槐树正在悄悄地做着美梦,你看那伸展着的树枝正托举着洁白无瑕的薄雪,在冬日暖阳的照耀下露出微微的红晕。时光荏苒,小槐树也渐渐长成大树。粗壮的枝干、笔挺的身姿加上那浓密的大伞一样翠绿的华盖。静静地如巨人般覆盖了我们家小小的院子。树下我们姐妹三人逐渐成长,一个个从蹒跚学步、牙牙学语到风华正茂、挥斥方遒。犹记得那年我们姐妹两人同时考上大学,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样瞬间传开,小小的院子里人来人往。街坊四邻陆续而至,眼睛里满是羡慕得嘘寒问暖。屋子里一时坐不开那么多人,妈妈只好就在大槐树下面摆上了大圆桌子,沏茶倒水、摆上瓜子果盘之类,人们在它硕大的树荫下,聊到很晚才恋恋不舍地离开。说来也巧,那一年的春秋两季那棵槐树竟然连续开了两次花,难道真的是大树也有灵,也在为我们的努力喝彩吗?那一串串如葡萄似紫藤的雪白的花儿,透着沁人心脾的香味飘到很远很远的地方,一直飘荡在我们的心头久久不去。后来,我们姐妹三人陆续离开家乡,走入城市。家成了永远的牵挂,唯有它始终在妈妈的身边守候着,不离不弃。听妈妈讲我们都走了,院子里安安静静又靠近村边,后来老槐树上竟然来了一窝不知名的野鸟,它们把窝搭在浓密的树叶之间,每日清晨总能听见小鸟清脆婉转的鸣叫,但极少看见小鸟的身影。这里成了小鸟天然的庇护所,也为妈妈带去了无限乐趣。
圆圆的月夜,影影绰绰。有时还会看见小小的狸子在树上窜来窜去地玩耍,我想在静静的夜里,妈妈一定是因为思念远方的儿女而难以入眠吧?正是这棵老槐树用博大的胸襟包容了小小的鸟儿和小动物们,让他们灵动的身姿带给妈妈些许的安慰。哦!我们家的老槐树,你也是我们家的一员,在我们离家的日子里,谢谢你帮我们陪伴敬爱的妈妈。再后来,我们举家搬迁至城市。家里的院子因为常年失修只好卖掉,可是我们舍不得那棵陪伴多年的老槐树。一度想带它来小区里,但由于种种原因没能成行。这也成了全家永远的遗憾,可是每到槐花飘香的季节,我们都想回去再看一眼我们的亲人——我们家的那棵老槐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