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果缀满了樱桃树,涧溪惺忪着山泉水……一幅农山穹野的胸中图画,由那点点的瘦红翩然的绿,和那山势低凹的经流水,一寸一寸铺开于眼前。
来接我们的农家偏偏偏居深山高岭,什么车也都在山脚下???,就连自行车也会在此顿停。
山路颇不好走。绕过弯,踏过坑洼,每一步的都走得干尘飞扬。头顶上春日融融,垂荫下小坐,垒石定住松土,心下意会,这棵欢树有主。
我们得知樱桃树不生虫害。所有小虫的光临都是到访逡巡,不伤樱桃丝毫。心起偷尝,想在果农采摘前品上几颗,再一想居然不如地上的小虫,便自觉矮小了许多,够得着的也够不着了。
山上的果木吃水,离水源远的,是要由人一桶桶背上来的,想象着每一片丰润的叶脉都经流着主人的辛勤,每颗晶莹的红珠都闪着主人汗滴的光芒,假若每个人途经于此,都无愧色地摘食,那就不只是树的也不只是树主人的损失了。内心的谴责比吃的欲望更啄食人心,也就作罢。
继续往前走,一户山势借来的流水人家,将自家的一方临水畦地,打造得像处诗画桃园。
松松的竹枝似栅栏。木桩的矮和山石的高,恰好组成让人可休歇的石桌和板凳。黑黑的泥土上泛着一层茸茸的绿,那是潮湿温沃的土地生着的苔。那绿一直延伸至开满白梨花的矮树,粉色花的密枝旁逸斜出,像是躲在人后,掩不住眉眼带笑的粉脸,探探得打着照面,却遥遥不肯露出正脸。
一旁独轮车歪靠着地面半入土的瓮罐。那瓮罐让人好奇,里面是久酿的美酒还是腌制的鸭蛋?只是想想就够美的。总之,有关吃的联想,总让人心里痒痒……
饿了,见啥都想吃。这次离土地那么近,直接就可以从树上采果子吃。那种新奇新鲜的感觉油然而起。此行农家乐的活动,我们摘樱桃,与那棵漂亮的果树合影,脚底踩回一堆泥……可我还是觉得陌生,放到深山里我也许会活不下去。我们都是跟土地要吃的的人,但是,不接地气的人总会有种悬空感。
他们辛劳浇种,自给自足,他们安居乐业,有自己的田园之乐,这是让人喜欢的自然人居生活,但劳动的辛苦也自不必言说。人都有吃苦耐劳本质,往上翻几辈人,没谁不是农民出身。偏偏人和人在一起有了比较,就生出奸猾,想要少劳多得。越密集的人群越是如此。能看透并保持本真的人,吃得苦耐得劳,才最接近自然的本性,也才是一个真正脚踏实地的人。踏实那颗虚浮的心,每个人的关注点都集中在把自己锻造成才,世上也就不会有那么多遗憾。
“樱桃好吃,树难栽”,种好一棵树的时间是十年前,做好一个人的时间最晚不过是现在。尤其觉得苦闷辛劳的不是劳作,而是空有一番灵慧与气力未用于当用。那红红樱桃的乡园和那田园人家的收获,美妙而令人垂涎,除了得天独厚的条件,更多的便是心有笃定的坚持修葺,耕心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