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一直好奇我杯子里泡的那种饮料——我们且称它为饮料吧,其实我泡的就是一杯普通的茶。有时泡的是一杯竹叶青,茶叶一根根舒展开来之后,巧妙地立在水底,仿佛茶叶活了过来,正在杯底嬉戏、散步;有时泡的是一杯铁观音,热水一烫下去,茶叶仿佛伸了个懒腰,你挤我,我推你,最后干脆占了杯中的半壁江山,才终于舒服了;有时泡的是一杯普洱,茶汤黑不溜秋的,看上去像一杯中药,但闻上一闻就会觉得茶香四溢,忍不住想抿上一口,至于茶叶,早已淹没在茶汤里,难见真容,也掩去了它早就被我捏碎的模样。
女儿觉得,只要喝的不是白开水,那都应该算“饮料”,但为什么妈妈喝的茶算“健康饮料”,她爱喝的易拉罐却是“不健康”的呢?
于是,我准备带她去茶山看看,去亲身体验一下采茶。
戴上小草帽,挎上小竹篓,女儿装备完毕,表示很开心,然后在外婆的带领下,往茶山上密密麻麻的茶树里走去。这里是旅游区,入口面的半匹山茶叶早就被游客摘得个七七八八了,我们绕过去后,在山的背面看到了更多的茶树。
现在,小茶农开始工作了!
外婆曾在茶山当过知青,对于采茶制茶的一系列流程了如指掌,心在带着小外孙采茶,就像带着个小徒弟似的,一边教她认识新鲜茶叶,教她应该挑选两片叶子的茶叶尖,一边教她如何用两根指头小心翼翼地将茶叶摘断,而不要用指甲去掐……女儿很快就学会了,挎着小竹篓吭嗤吭嗤就摘了大半篓,再回头看看我的,发出一阵嘲笑——因为我都光顾着给她们婆孙俩拍照去了,我摘的茶叶还不及她的十分之一。
女儿一边采茶,一边还在跟着外婆学唱歌,唱着30多年前的老歌,奶声奶气扯着喉咙嚎“茶山上的那个小阿妹啊采茶忙”,我只好接一句“引来了对面坡上砍柴的少年郎”,惹得外婆哈哈大笑。女儿不懂这是首情歌,更不懂歌词中那懵懂的感情,只晓得跟着欢快的节奏,一朵一朵地摘着茶叶,直到把小竹篓全部装满,才心满意足地给我说,玩儿够了,想去看外婆炒茶了!
现在炒茶虽然不用明火了,但外婆还是没有让她上手,毕竟锅边还是挺烫,小孩子旁边站就可以啦!不一会儿,茶香浓郁,涌了上来,一根根饱满的茶叶被脱了水,弯成了一根根的形状,仿佛一个个睡着的小人,安静地躺在锅底,等待着最后的晾晒。
晾凉之后的茶叶一根根青翠卷曲着,有点像古装美女那纤细的柳叶眉,香气全被卷进了叶片里,也闻不见了,直到一泡热水下去,才再次懒洋洋地把茶香散发出来。
女儿看了,激动地想喝,又怕烫,只好耐着性子等啊等,等到水温了,才猴急地端起茶杯一阵猛灌,咕咚咕咚把茶水喝了个干净,才满意地说道:真甜!
我笑了,这茶汤很甜,自己摘的茶当然更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