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棉子打电话,说中午过来吃饭吧。
下班后签了退就去了,一进门就闻到饭菜的香味,棉子一个人在厨房忙碌,炖锅上扑噜扑噜冒着气,她一边翻着炒锅里的菜,一边说,快好了快好了,你先坐会。
我站在厨房门口跟她说话,像在自己家。
饭菜也简单,南瓜和粉丝炖肉、拌黄瓜丝,她自己蒸的加了玉米面的馒头。吃饭的除了她上五年级的儿子,就我们两个人,孩子爸爸在外地工作,很少回来。
吃饱了我们两个欣赏客厅和阳台她种的花,有我送给她的多肉和吊兰,圆滚滚的多肉家族兴旺,已繁殖了数代子孙。
然后去午睡,两个人躺在床上聊天,最后有一句没一句的,渐渐睡着了。到上班时间我就起身去上班。
我比棉子大八九岁,她刚毕业时我们在同时应聘到一个私立学校,她教英语,我教语文,我们在一个宿舍。有时吃厌了食堂的饭菜,自己在宿舍里炒菜,记得常做白菜炖海带,食材便宜,也简单,但十分鲜美。
其实只有半年时间,我们就各奔东西,在那个手机还不普及的时代,她想要找到我,只有到家里,像走亲戚。后来来往的时候并不多,通常是假期,她带孩子过来吃饭,或者偶尔她打电话让我过去。
没有什么事,平时也很少联系。
2
几年前去省城,同学LEE说,去家里吃饭吧,自己做。
有一次我们当地要招商,让我和他们一起去找他,他们谈事情,我去了家里,中午他赶回家吃饭。
N年前收到的最后一封纸质信,是他的,信里告诉我,儿子已经会向他要书包了。现在,他的帅儿子在大洋彼岸留学,他恢复单身,偶尔我会过问交了女朋友没有,他说一个人也挺好。
他健身、减肥,开发新产品,不定期给我电话,聊聊各自的情况和状态,顺便让我推荐文章和书籍。
几年前我遭遇无常,不想见任何人,接到短信:我现在就过去。
3
云的新房子装修后一直没有搬,因为在安静的郊外,她说累了就去那里隐居。有一次她一个人在,打电话说你过来吧,路上买点菠菜,这里有方便面。
因为很少过来住,厨房几乎没有使用过,只有一个小小的锅,好在有几个鸡蛋,我们煮了方便面,没有菜刀,水果刀切了菠菜,打了荷包蛋,舒舒服服吃饱了。
我们是初中时的同桌,从生涩少女到人妻人母,彼此见证,结婚前一晚住在县城她的家里,因为要很早去化妆,她陪着我。
有人很奇怪我们两个是好朋友,因为性格差别好大。
她是唯一我敢骂之为“你这个重色轻友的小娘们儿”的人。
4
有一年因经常跑医院在省城客居,我和蒙妮同进同出,在电梯里遇到清洁工阿姨,她说你们是不是姐妹俩,长得挺像的。
有一次需要做一个小小的手术,医院要求家属陪同,我打电话,手术前她赶过去,医生问,她是你什么人,我说妹妹。
出来讲到知情书上列举的种种可能的可怕结果,她笑称,你也不说向我交待交待银行卡密码啥的。
她去外省,在微信上说,给你买了一套中式的睡衣,我觉得适合你。
她交给我钥匙和门禁卡,说你想来的时候就来住。
5
乔远在数千里之外,打电话说,这里有一个很好的老中医,你能不能请假过来,我带你去看。你如果愿意就在这里住一段时间,我们那一套房子也装修好了。
上学时她爱哭,有时候我会不耐烦,有什么好哭的。
她的弟弟叫我姐,有时候接到推销或疑似诈骗的电话,会问我,姐这是真的吗?
6
其实,其实,我们平时很少联系,我是没事不讲话的主,懒散、淡漠,拙于表达。又因为脆弱,包裹自己,固步自封。
我们都是平凡的人,忙于各自的工作和生活,相聚的时候很少,县城虽小,二三好友一年半载也不见得能见上几次。
芳数年前全职主妇时,我偶尔还去坐坐,她重入职场如鱼得水,各自的空闲时间有限,还要处理家事,见面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远处的同学朋友,交集的机会更加寥寥。
最好的友情恰如亲情。
没有血脉作为纽带,但有超越了时间和功利的纯粹情感,我们不见得有共同的爱好,也并非伯牙子期的高山流水,只是不需要面具的坦诚相对,交流的也多是生活烦恼家庭琐事。
我们相识多年,熟知对方的家庭,甚至亲友。即使几年不见,再见到也是心无芥蒂,即使各自沉默在通讯录里,一旦联系,依然是未曾改变的那个人,依然是少年般的纯真情感。
有缘的相遇,感谢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