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九与帝君沿九曲回廊蜿蜒前行,来到一处景致不错的房间,屋内陈设与珈络房间大致相同,两面皆是雕花长窗,中间一道长长的落地屏风,绘着浮云出岫,千里烟波浩渺的景致,室内纤尘不染,倒不像是久未有人居住过的。
窗外夜色渐浓,朗月当空,有清风夹杂着花香轻轻入窗。
窗下,凤九早已摆了几样精致的小菜,所有的材料都是就地取材的,这里有很多稀有珍贵的品种,比如寒石草,只有在极北苦寒之地才能生长,可是碧海苍灵有;又比如暗夜花,只在黑夜生长,见一点阳光即枯萎,可是碧海苍灵也有。
凤九觉得,碧海苍灵真是个神奇的地方,可以包容万象万物。就像她自己,虽然第一次来这里,却没有任何的陌生与不安,仿佛自己原本就是这碧海苍灵的一部分。
帝君的习惯,每晚都要读一会儿经书,凤九双手托着腮,不声不响地看着不远处案几旁,帝君沉静的侧影,她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以致于未曾察觉,自己微微上扬的唇角。
或许这就是相守的意义吧,岁月静好,心生欢喜。
明月穿窗,夜凉如水,一眨眼已是子夜时分,帝君仿佛有些累了,他将经书放在案几之上,双手轻轻揉了揉太阳穴,凤九忙起身到他的背后,抬手抚上了他的太阳穴。
她的手柔软细腻,按摩的力道又刚刚好,帝君微闭双目,享受着这难得的美好时光。
凤九其实一直有问题盘亘在心里,白天她隐约听到珈络上神说到苍灵洞,她直觉这苍灵洞一定和他们此行有关,方才帝君一直在读经,她不便问,现在终于忍不住了,“东华,苍灵洞是什么地方?”
听到凤九主动问起,帝君缓缓睁开眼睛,是时候告诉她了。
他抬手抚住凤九的手,顺势将她拉至身边坐下,解释道,“碧海苍灵是这四海六合八荒之中,天地日月精华最为灵盛的地方,它由两部分组成,一处是我们来时所途经的碧海,还有一处便是这苍灵洞?!?/p>
“哦!“凤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帝君接着道,“苍灵洞不但灵气最盛,而且它最神奇的地方就是可以储藏失去肉身的元神,这也是碧海苍灵最大的秘密。”
“可是,这样一块钟灵秀毓的宝地,为何人迹罕至?” 凤九道出了自己的疑问。
帝君笑了笑,“那是因为,我已将入口隐藏,这世间除了远古的几位上神,没有人知道这里。”
凤九想到来时,经过那一片的浓浓的迷雾,想必那便是帝君所设的仙障了。
“东华,”凤九迟疑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你带我来碧海苍灵,应该不是单纯的回老家看一看吧?”
“当然不是,” 帝君眼中闪耀着隐隐的笑意,他抬手抚了抚凤九的脸颊,继续道,“我们此行的目的,便是这苍灵洞中的天脉石?!?/p>
“天脉石?”
帝君点了点头,“天脉石是孕育我生长的神石,它一直保存在苍灵洞。这几日我一直在想,或许这天脉石,可以改变三生石上的命数。”
“真的,”凤九兴奋地瞪大了眼睛,“它真的可以改变三生石?”
“我不确定,但总要去试一试?!?/p>
那一晚,凤九被帝君拥着,睡得特别踏实,她终日飘摇不定的心,终于有了归处,尽管结果未卜,但至少,他们已经在路上了。
第二天一早,凤九便被几声隐约的鸡啼唤醒,天光初透,她看了看身旁的帝君睡得正沉,他的银发随意散落下来,像一匹发光的锦缎,长而浓密的睫毛,微微翕动着,无论什么时候,他都这样好看。只是,他的眉头微微蹙着,这些日子,他表面上看起来云淡风清,内心却无一刻不在思考三生石之事。
哪怕此刻,隔着深深的睡眠,凤九还是感受到了他沉重的思虑。
想到这些,凤九心里泛起一阵酸涩,她俯下身子,嘴唇轻轻地贴了贴他的唇,喃喃道,“东华,我一定会让你很幸福的?!?/p>
清晨的碧海苍灵又是另外一番景致,极目远眺,太阳缓缓升起,顷刻间,金光万道,海面波光粼粼,碧绿如染,上有翠鸟云集,婉转啼鸣,四周群山倒映水中,云雾缭绕,如梦似幻。
凤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碧海苍灵果然灵气旺盛,单单早晨走这一遭,便已觉神清气爽,修为渐进。
她这样兜兜转转来到一片紫色的花丛,大大的花朵开的正绚烂,沐浴在晨光中,一路蔓开,似一重又一重紫色的烟霞。
微风过处,散发着醉人的清香,凤九从未见过这种花,她不禁用手去摸,花瓣细腻柔软,触感极好,突然她指间一阵刺痛,仿佛有无数细小的针刺穿了手指,她“啊“的一声,抽回了手。
“不要随便碰它,这些花虽漂亮,但不属于你。”
顺着声音望去,凤九看到了隐在花丛中的珈络,她依旧一身紫衣,远远望去仿佛与这紫色的花海融为了一体。
珈络从花间缓缓走出来,“不要担心,它没有毒,过上一时半刻,自然就好了?!?/p>
“对不起,珈络上神,凤九不是故意要碰你的花的?!?凤九抚了抚肿胀的手指,稍稍顿了顿,随便虚空地指了一处,“我去那边转转?!?说着,想转身离开。
“凤九,”珈络叫住她,“我有话与你说?!?/p>
凤九只好随她来到了花丛尽头一处六角凉亭之中,两人在碧玉凳上坐定。
珈络道,“你看,这是碧海苍灵景致最好的地方?!?/p>
凤九微微笑了笑,“碧海苍灵的美我已经欣赏到了,珈络上神,你有什么话,还是直说吧?!?/p>
珈络仿佛没有听到凤九的话,她的目光停留在凤九的脸上,许久,才叹道,“果然美的不可方物!怪不得,东华对你这样死心踏地?!?/p>
“我和东华,我们……是共过患难的,并不像你想的那样简单。”
珈络笑了笑,“是吗,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算起来也有几万年了?!?/p>
“几万年,虽然不长,可也不算短了,你知道这次,他要去做什么吗?”
凤九点点头,“他昨日与我讲了,他要去苍灵洞拿天脉石?!?/p>
珈络盯着凤九,看到她笃定的神色,突然冷笑道,“看来,他没有全部告诉你?!?接着又仿佛自言自语般,喃喃道,“是啊,他那么爱你,怎么可能会全部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