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 2024年11月11号妻子终于答应到上海长征医院膝盖置换手术。之所以说终于,因为她的左腿早已严重畸形,稍动一下就龇牙咧嘴,口子中发出痛苦呻吟已有三四年。对我,儿女要求做手术的请求,总是以不能输液推辞,该干啥照样干啥,洗衣,做饭,买菜照做不误,她做饭我洗碗,她买菜我提包,说我洗碗也就是周末周日,其余时间给儿子送饭怕小孙子哭闹我抹嘴就走。上午还能静心读《资治通鉴》,下午和小孙子摸爬滚打,周末周日如有灵感,写上一篇文章,时间就这样几年过去。但今年明显她的腿疾严重到不能坚持了,终于吐口做置换手术。之所以选长征医院,是该医院是海军军医大学附属医院,我们是军属,可以双重报销。
? ? ? 11月11号,双十一,我会永远记住这个日子,就好比2011年3月9号我在海军总医院做声带白斑手术,因为是我和我至亲的人为了生活下去尤关重要的日子。13号11点半推手术室,我和儿子焦急地在手术门外等待,不一会儿从北京风风火火赶来的女儿和我们会和,兄妹俩催我到病房休息,随便在屏幕上观查何时做完,何时待醒,何时出手术室即时通知他们。
? ? ? 4,30右,左右神色焦悴老伴被人推回,儿子小心翼翼手提吊瓶,女儿忧心忡忡手扶床边,推到床边,被抬到床上的一刹那,我的心都碎了。这是那个从不言输,从不叫累,精力充沛的老伴吗?她脸色苍白无血色,眼神中满是疲惫和沉重,让人心痛不已,尤其是时而呕吐,更叫心急如焚、平吋刁蛮的女儿此时无微不至地的呵护着母亲,温柔敦厚的儿子不时拍着母亲的背,望着这对温柔孝顺的儿女,我深感欣慰,有此儿女,夫复何求。心细的哥哥体谅千里之遥风尘仆仆的妹妹,在附近定了一家酒店,我催促儿子赶快回去,儿媳业务繁忙,在家除规划公司,没计项目的儿孑还有一件重要任务那就是招呼一岁多点的小孙子,儿子离开后,已是华灯初上,女儿拒绝到酒店休息,说这一夜很关键,她照呼方便些,又催促我到酒店休息,考虑一下也是,仅一张睡椅,我只好答应。在500元一宿的酒店痛痛快快洗了个澡,电视也没有看,美美睡了一觉,天刚亮漱洗完毕就急匆赶到病房。从没有当面夸过女儿的老伴,笑着说亏了飞飞(女儿小名7你笨手笨笨脚的。儿子也早早开车赶过来,兄妹俩商议雇个护工,我完全同意,这一天天这儿检查那儿透视,从住院部到门诊楼,着实令人摸不着边际。
? ? ? 老伴是个刚强的人,实在忍不住不会吭一声,雇个护工在床上方便天经地义,尽管护工也这么说,但她不,硬是让护工搀扶下床,自己靠助行器上卫生间。听到助行器落地“哒哒”响声,我仿佛觉得是战马奋蹄,而老伴则使骑在战马上的战士。刹那间再普通不过甚至土得掉渣的妻子,在我眼中是那样的高大!女儿过来后,她就催着快回北京,女婿的搭挡十二月就要转业,所有的事不顾不问,汽车队,卫戍队所有事情都有他一人主持,忙得脚打后脑勺,才上二年级外孙学习生活根本顾不上,负责公司一个部门的女儿,年底肯定事不少,第二天就逼着她买票回去。长征医院护士站有不少实习生,输液扎针完全谈不上行家里手,老伴的血管又细,扎了两次不行,又换了一个还是不中,瞅着老伴细白的胳膊上几次淤青,我脸色有点挂不住了,平时急脾气的老伴,竟然笑哈哈的,说没关系!最后护士长亲自过来才扎上,从此都没有去掉扎在肌肉里的针头,再次换液时就直接对上即可。
? ? ? 老伴说她不能输液还真不是托辞,几天输液皮肤都有些变色,而且在输液过程中实在挺不住了,还停了一种药。更叫人不安的是,手术后的左腿痛不可忍,但她怕我们担心,硬是咬牙忍着,实在挺不住了呻吟出声,还勉强挤出笑容。女儿走后,儿子每天上午过来一会,她总是催着回去看小海豚(孙子乳名)。晚上我睡在床边的睡椅上,一条毯子盖着,没有褥子睡不踏实,晚上硬把她盖在身上的毯子非要我铺着,说她太热了,拗不过只得如此,儿子第二夭从家再拿一条这事总算过去。一天的折腾,还真困了,吩咐到卫生间时叫一声,我也自信会操心,谁知一夜没动静,老伴邻床的病友,那个有心脏病,糖尿病也做膝盖置换手术的上海女人,说你老婆一个到卫生间,懊悔万分的我直埋怨,她笑着说,你也不过是跟在我身后,还不是我一个去解手?
? ? ? 手术后第三天,院方就让出院,十七号上午办了出院手续。儿子在车上跟我们说雇一个阿姨做早饭,把中午的饭菜也准备好,中午天燃气灶上热一下,(我们午后不食)两个半钟头,,每小时打折45元,心痛钱的老伴拗不过儿子只好答应。第二天自称是安徽淮南五十左右的女人经我们做饭,未雨绸缪的老伴,手术前就蒸了好多馒头,吩咐我提前泡好花生和黑米,在阿姨未来前再泡上小米和红枣,前天晚上切好的胡萝丁,碎梨口(熬汤用)早已备好,凉拌菜也切好,淘洗,放上盐淋滴,只等阿姨炒菜时浇油3。中午煮油饼,包饺子,蒸馒头,让我揉面,端到电毯上,从不让阿姨插手。难怪两个半小时的的活计,阿姨不到两个小时就干完。她总是催人家走,赶上九点钟下一趟的活。阿姨在忙活吋她又坐在沙发上削好苹果在盘子。这个阿姨做菜口味还可以,谁知几天后我正在看外孙,老伴手机打过来。一阵埋怨,说罐中冰糖少了,厨房中一把瓷勺不见了,不少蘑菇炒熟的菜里没几片,牛肉准备不少菜里也没多少,回家后,心的老伴又发现不少破绽,和儿子商量之后决定再换一个。新来的阿姨比较年轻才四十出头,打扫卫生挺利索,谁知却是个马大啥,一把芹菜没有淘洗就切开了,不放心盯着的老伴一陈喝斥,人家说切了才洗,也就不好说什么。周曰儿媳在家就不给儿子送饭,老伴就让做面汤,这还真是细致活儿,搅的面粉不多不少,烧的不稠不稀,还要温火耐心搅上好几分钟,这个阿姨端上来就是两碗浆糊。嘴上不说什么的老伴脸一下就拉了下来。阿姨走后一阵埋怨,决定自己做饭,坐在沙发上,案板放在马扎上切菜,我负责淘菜,添水,她扶着助行器到鍋台前,炒菜,烧汤,在板案板上做馒头,捏饺子,我负责揉面,搅拌,洗碗,打扫卫生。不好意思让人家阿姨马上走,又坚持了三天,直到拆线后才借口打发走。
? ? ? 十二月九号就开始由老伴主厨,我打杂的日子。说是老伴主厨还真不是虚的,她扶在灶台上炒,烧,煎,我只不过递勺,送碗,端饭而已。平时一荤二素加上凉拌倒没有什么,要是过节如昨天冬至,“冬至如过大年”,老伴扶着灶台一阵忙活,过油肉,清蒸鱼,红薯拔丝,清椒炒鸡蛋,红烧牛肉,凉拌豆角凉拌莲藕片,凉拌西芹八种菜肴琳琅满目摆在祭祖的供桌上。老伴动作娴熟,一丝不苟,如将军运筹帷幄,指挥若定;如画师勾勒描涂,胸有丘壑。而我手帮脚乱,不时遭到训斥。望着憔悴消瘦虔诚焚香,祭拜老刘家祖宗的老伴,想起她坐在床头瞅着不再细白的皮肤自怨自艾,不由发出感叹,老伴老矣。但我觉得老伴风韵不再风度犹存,风姿不再气质仍在,她身上仿佛有读不完的味,赏不尽的韵,如天上的月儿,圆时皎洁美,隐约朦胧美,还真是,月到朦胧依然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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