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这些日子,我突然意识到,我从未在写作上花费过主动为之的努力。
这个发现,可能是从很多人夸我写得很好开始的,从伙伴们开玩笑说,瓶子以后就是个作家开始的。面对那些欣赏,我总觉得很不好意思,更重要的是,我觉得很...很疏远?
好像那不是在说我,而是在说另一个人。
那种不好意思,超过了所谓的害羞,我似乎是真的是在否定,否定大家对我的描述与认知。为什么呢?为什么我自己对写作的期待与欲望,在所有人中间似乎是最低的呢?这不是我宣称我自己在微辣最喜欢做的事情吗?为什么当有人欣赏我的时候,我感到我和那个被夸奖的瓶子是疏离的。
我好像不承认那是我。
困顿间,我回想起自己与文字的所有瞬间。我发现,在没有外力的情况下,其实我几乎没有写过完整的稿子。高中写过的东西,是因为文学社要求我去写。大学写的东西,大多是作业,或者某种机缘巧合下的需求,到了微辣,所有稿件也都是工作需要。
是的,我在不自觉的靠近写作。我加入文学社,我去辩论队,我选择用书评来交作业,我选择一份与文字有关的工作。我热爱文字,对于更好更准确的表达,我发自内心地想去做到。
可我其实真的没有主动努力过。
自己真的努力过的事情是怎样的呢?我想起了跑步。从只能跑1圈就气喘吁吁,到每天跑15圈,可能我笨拙到每个月只能增加1圈,但我不介意,我可以每天每天去,就那么跑啊跑,不抱希望地去用一年那么长的时间来做一个尝试。
就那么枯燥地、不抱任何期待地去坚持。
不去期待成为一个马拉松运动员或者一个拥有马甲线的女孩,不去抱怨其他人为什么天然比我厉害这么多,不去侥幸今天下雨可以偷懒一天。就只管先坚持了再说。
是啊,跑步尚且如此,为什么我对写作就不可以这样?
是我并不想做这件事吗?思来想去,我发现,还是我对写作抱有非常高的期待吧。在我心目中,好的文字是那么高,那么令人赞叹的——太高了,太有期待了,我,我没想过自己也去成为那样的人。
而我真正付出了努力的事情,竟是我没有期待的。比如跑步,我想得很清楚,我知道自己只是想要一个健康的身体和一段独处的时间,我就可以坦然地用一种非常极致的方式去实现它。
那写作呢?
我可不可以在写作上放下我所有的仰望?不管我觉得,那些真正以文字打动我的人有多么遥远,只管像跑步一样,只管先坚持了再说,只管先做到我能做到的极致?
我想去做这件事吗?
迟疑间,我想起自己人生中对写作最主动的时期,是初中,是没有什么课业压力,也不懂什么天赋特质,当然,也还难以写出完整作品的初中。我会随时把想到的文字写在草稿纸,写在课本,写在评讲一半的试卷,写在给朋友的纸条上??赡苁且皇资?,几句话,几句牢骚,几句幻想,不管什么,我就那么发自内心地觉得想要写下来,并且写了下来。
那样的我,突然觉得好棒呀。
也突然发现,即使那个时候的我矫情又天真,但时至今日,我依然在用着初中时残存的写作能量。
那些我在普普通通的汉字里,偷偷藏下的属于瓶子的表达。
那些执念,那些追求,竟是初中时的那个女孩留给我的宝藏。
我知道我时常满足于此时此刻的自己。或者说,很少说为了一个更好的自己,而去付出非常大的努力。我总觉得,我已经很棒了呀。
很多时候,如果我去努力,去改变,动力都来自于重要他人的需求。比如为了微辣,我愿意去成为一个更好更准确的文字工作者。虽然不是为了自己,但我知道,最终我会努力达成那个目标的。
可这段时间,我突然问我自己,你想不想单纯地去追求写作呢?不为谁?
为什么不可以像对待跑步一样,对待写作?
为什么不可以放下期待,去纯粹地写得更好,更好,更好?
……
在许多问题的争执之下,我渐渐明白,我不是不想做这件事,只是我以为这件事不该属于我。
那么,为什么不可以呢?
是时候,丰盈一下初中时代所剩无几的写作能量了。
就尝试一下吧,2019,让写作成为瓶子的生活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