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之路,走着走着,味道就变了

一个人,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出发之前,还是有那么点小喜悦的。

国庆旅游高峰刚过,火车上罕见宽松舒适。窗外秋色正浓,此时心情散淡,觉得乘火车旅行也兴味盎然,不妨干脆就不下车了,继续一路向南。

但两三个小时后,就开始觉得劳累和乏味了。于是还是按预先计划,在距离长白山最近的高铁站——安图县城,下车、住宿。

第二天一早,出发游览长白山。途中,山色缤纷,殊超意料,所谓“五花山”是也,九寨也不过如此么,于是动念明早再往珲春。这么远的长白山都来了,还差不过个把小时车程便可以“一眼望三国”的珲春?

但在长白山里转了大半天,什么神秘的天池、碧玉的潭水、氧吧的森林,当然也不错,但不过如此嘛,还真值得我再去珲春?于是,果断决策,预订了第二天晚上返家的车票。

这就是我雄心勃勃准备从心所欲、背起行囊走到哪算哪的旅行历程。结果是,仅用三天两夜,就虎头蛇尾地回到了曾一心想离开的家中。

跟你分享琐碎无聊的旅行、就跟晒朋友圈似的?呵呵,我是那么不负责任的人吗?作为思想家,我还是要与你分享一个人生道理,就是本文的标题——人生之路,走着走着,味道就变了。

我们的生活,因长期固定在一个模式上而感到乏味,于是我们想变化,给生活增添点兴味,旅游就是其一。而旅游过后、甚至像我这样还在旅游之中,“不过如此嘛”的乏味和失望之感就慢慢袭来。于是,人生又重归乏味之中;或者说,我们战胜不了乏味;甚至可以说,我们需要乏味;更别说,生活本身就是乏味。乏味是生活的本质特征,我们尝试逃离,但它就像橡皮筋,还会把我们拉回来。

所以,我们需要正视乏味、承认乏味,然后也可以试试学着享受乏味。

正视与承认,前已论述其缘由。那么如何享受乏味?

其实也不难。按部就班的日子不是你想过就过得起的,你需要身体基本健康、钱基本够花、亲人基本没事、家庭基本和谐、工作基本不忙、日子基本有闲、心境基本平静,xx基本xx,等等。要素比较多,不能再继续罗列下去了。但仅从这些要素看,你是不是发现了点什么?是的,幸福。就是简单拥有这些“基本”,你基本就是挺幸福的了。不是吗?不要太贪心哟,因为这些“基本”要素,就基本不太容易同时都在的。

再说,就算我们想用好的变化战胜乏味,最终你还会陷入“不过如此”的困惑和乏味。因为人的适应能力真是强到你自己都难以置信,多大的幸福,久了一定还会厌倦到无感、到乏味。人就是这么贱,这是恒常的人性,不仅你我这辈子无望看见这个人性的改变,再过一百代,也未见得见到。

人生之路,走着走着就变了味道。刚装修的房子,怎么看都喜欢,一个月后,你还会注意当时那个费尽心思设计的造型吗?一位美女,让你爱得死去活来,一起生活若干时间后,你可曾还不忘初心地端详她娇媚的容颜?

繁华与寥落,幸福与痛苦,一言以蔽之:“不过如此嘛!”《非诚勿扰2》中李香山(孙红雷饰演)得了无治癌症,秦奋(葛优饰)陪他划船到远海。他坐在船尾,静静看着渺远深邃的大海,最后说了句“不过如此嘛”,然后断然自沉绝世。

我猜,此刻在他心中,一定有两个方向的彻悟。一个方向是,他已经历了很美丽的人生,富贵、成功,成熟、智慧,爱情、友情,给他带来幸福,也带来痛苦;即使不说人生到了如梦一场,即使那些繁华,也不过如此。另一个方向是,他慨然面对人生的大痛苦,活着、微笑着操持自己的人生告别party,现在真的要离去时,反观这些痛苦,也如梦一场,终有解脱之时,痛苦,亦不过如此!只有这样,人生才真算是活透彻了。

再回头说明一下。游过长白山、买好归程票、在安图等车的那一天,倒让我有了意外的惊喜。整整一天没事、等车,闲得乏味,于是打着伞、顶着小雨、硬着头皮去当地人健身的地方、二龙山公园溜达——没办法,没事、乏味呀。反倒是这个休闲游别有趣味。小雨淅沥,林木葱茏湿润,各色叶子,更加争相竞艳;后来竟露出半个蓝天,于是远山云雾淼淼,蒸腾而上,与云相接,宛然仙境。这无心之得,终于让此次旅行有了明亮的色彩,原来生活可以这样在随意之间获得乐趣,而不一定非要孜孜计较、苦心钻营。其实我以为自己是开始一个“走到哪算哪”的旅行,其实我远未做到那般从容、洒脱、不计较。我计较的还是太多。

我们常说“随遇而安”,这其实是不容易达到的境界,需要心灵的修炼,需要岁月的沉淀,甚至只有在痛苦折磨后,才彻悟到这个道理的深刻。随遇而安,不妨解读为“随便什么样的遭遇,都能安然处之”,保持一份“爱咋地咋地”的随性洒脱,不太计较得失成败,反倒容易获得幸福与欢乐。

在这种心境下,会更加专注、珍惜、享受你当下、目前之所有,也常会有“时时处处皆风景”的意外之得。特别是不要为将来思虑太多。走着走着,人生的滋味就变了,喜欢的不再喜欢了,恐惧的不需要恐惧了,没有解决的自然就解决了,不能平静的慢慢就平静了。未来既非你想的那么好,也不是你想像的那么不好;更重要的是,它几乎完全是未知的,你所有的设计都可能走形变味。因此莫不如抱着“走到哪算哪”的心态,随意行止;心如明镜,事情来了全部反射,事情过去立即清空;最重要的是静下心来,好好体会当下你能抓住的生活滋味,咂摸咂摸,嗯,味道不错嘛!

第一次用手机写这么长的文章,累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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