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早就听说《一念无明》,一直未看。昨晚看群里一闪在提起小裴写的《一念无明》的影评,说看这部电影哭的稀里哗啦。我在那一刻敲定了,明天要去看这部电影。
离家近的影院已经陆续下线了。在未下线的影院里找了最近的地方。放映时,诺大的影院只有三个女人,一个比我老,一个比我年轻,我属于里面的中年人。
初看余文乐,时常跳戏。脑子里老蹦出他和周冬雨假扮情侣的综艺真人秀。余文乐,帅帅痞痞的港男,自在的样子很喜欢。
慢慢入戏,被整部电影压抑的气氛笼罩着,眼泪湿了几回,我小心擦拭,怕弄坏了眼线。因为晚上和朋友有约会。很多时候,我的情绪是被戏的气氛带着走的。勾起的是自己在日常中的悲伤。所以很难分清,我是因为自己还是因为戏中人而落泪。
阿东(余文乐)和父母看似是这部戏的主角,在我看来,他们不是主角,围绕着他们的那些平凡的男女老少才是这部电影要刻画的主角。在面对阿东这面镜子,他们每个人的面貌才是最大的看点。他们就像细碎的镜面,镜面合在一起的映照,就是无明,一念无明。
群租房里的小男孩,称呼妈妈为师奶,面对妈妈的期望和逼迫、脾气,小小的他总是自嘲,带着一种让人心酸的豁达。他逆来顺受,内心保留着一份纯净?;嵩诼杪枋焖螅腹”〉那奖?,给因躁郁惹众人嫌的余文乐讲《小王子》的故事。稚嫩的声音,心酸的温暖。
他的妈妈,全部希望寄托在小男孩身上,希望他能通过读书可以不再住群租房,可以通过脑子赚钱,而不是通过双手赚钱,双手的劳动在她看来是低下的,脑力劳动是高尚的。认知也是一种牢狱,她在用自己的认知囚禁着她自己的孩子。
超市里,躁郁发作的阿东狂吃巧克力,众人围观,公然用手机对着他的脸拍照。举起的一个个手机,就像是一面面照妖镜。照见不是躁郁的阿东,照见的是他们各自的狰狞的内心。其中,小男孩的妈妈看到这一幕,她眼中复杂的表情,在那一刻我期待她能拨开人群,带他回家。不知道在她心里是否也动过这样的念头呢?可是她转身离开了。
她更担心是自己的儿子,她担心儿子经常和阿东一起玩,会不会有什么影响。在众房客齐力讨论要赶阿东和父亲离开群租房时,她是那个最极力怂恿的人。但是,当阿东的父亲在听了他们的声讨决定搬走时,那一刻她的表情是复杂的,就像在超市的表情一样。我在想,她为人母亲,心里是否还弥留着一丝人性之爱呢?不过即使有,很快被她对自己儿子的担忧打碎了。
阿东的未婚妻,她是一个平凡的女孩,有着平凡的梦想。就是在29岁结婚,30岁生孩子。她努力拼搏,是一个能同甘共苦的女人。她要的是一个幸福的家庭。这是她人生的目标。她曾让阿东把母亲送进养老院,这样的话,他们的小日子就会更加舒适幸福。阿东没有答应,还因为躁郁还是什么,打了她一巴掌。
后来因为阿东不小心导致母亲洗澡时身亡,警察、供房、债务,她建设幸福家庭的美梦被打碎了。她对阿东充满了愤怒和怨恨。在阿东精神病院一年出来后,他们一起吃饭。她淡漠的表情,又突然友爱的表情,她说自己最近生出了很多力量。
她带阿东去基督教堂,她在台子诉说她内心对幸福家庭的向往,对阿东的愤怒和怨恨。说到最后话锋一转,说她接纳这些灾难,神让她成为再造之人。她希望阿东也能走出来。
台下的阿东一脸的郁结,强压着内心的涌动。不知道他那一刻在想什么呢?
对他未婚妻来说,幸福的家庭是她真正想要的,而不是眼前这个人。好像眼前这个人是她完成幸福终极梦想的道具,人性之爱呢?位置颠倒了,才会生出愤怒和怨恨。如果她能看到余文乐原本就是无辜的,他是一个内心温暖的人。他的父亲早年抛弃了母亲,他的兄弟待在美国过自己的安稳日子,是他任劳任怨照顾着自己的母亲,即使母亲情绪不稳,对他肆意打骂。他还是选择做一个有担当的男人。在余文乐人生最低谷的时候,她看不到他的处境,即使不能给予安慰,她却把他作为一个破坏自己幸福的主因,而充满愤怒和怨恨。
在这样的因缘之前,她企图通过宗教来转化愤怒之火,没有看到原谅和宽恕,只看到狰狞的面目??杀氖?,她是很平常的一个人,平常到也可能是我的样子。如果我在她的处境里,我就能无条件去爱一个男人?。烤突嵊懈诵院臀屡难≡駠??答案是,没有答案。
阿东的朋友,不知道是怎样一个人。感觉他向现实无条件妥协,努力上进的一个正常人。在婚礼上,他在台子上说起结婚词痛哭流涕,台下是漠不关心、毫无回应的宾客。在阿东看不下去上台挑明时,朋友只是恳求他不要再说,然后再去安慰有些生气的新娘。
这么一个努力上进的正常人,在公司变动裁员时,因为压力而选择了自杀。一个处处维和的人,会变成一个空心人,最后连自己的身体也守不住。
他父亲参加病人家属小组时,有一位精神病家属和他说,她梦见由于精神病的丈夫发生了流血事件,她非??植?。把丈夫重新送回精神病院。她讲诉了一个可以让精神病院接受的技巧,就是谎称他企图自杀,医院肯定就接受了。阿东犯病时只是焦躁不安,其实从未攻击过旁人,母亲的死亡只是失误而已。但是他的父亲竟然在枕头下放着一个锤子。他在担心什么呢?
他给在外的大儿子打电话,儿子说在网上看到了和阿东有关的视频,他劝父亲把他送进养老院,说让父亲不要那么辛苦,他可以提供金钱。提到金钱时,他的语气充满了优越感??墒悄盖籽郯桶偷氐人缁笆保创蚬缁?,母亲在与不在,估计也未踏进家门口一步。亲情之前如此的冷漠,让人寒心。
可以想见的时,阿东从小一直是不受父母待见的孩子,优秀的哥哥承载着家人的全部希望,恃宠而骄。人是去了国外,获得了世俗的安稳,却连人起码的良心都丢弃了。而阿东在哥哥和父亲都不理会瘫痪的母亲时,他承担起了所有责任。童年的被忽视一直让他介怀,但是在父亲受伤时,他很自然地背着父亲一步一步上楼。
就是这样自然而然的俯身弯腰,背父亲上背,温厚的承托。心酸的温暖。爱意的自然流动。最后父亲在一番内心挣扎后,选择了用爱去陪伴和靠近自己的儿子。他说大半辈子一直在逃,做一个混蛋。一直活在后悔里,这一次面对的是自己的儿子。他选择了爱的面对。
最后一幕,父亲和阿东一起坐在河边,虽然还在担忧他们是否有去处。也曾幻想他们后面的山林是否可以自己建筑房屋居住呢?是否可以通电呢?我的脑洞。不过一处实际的房子并没有那么重要。重要的是用爱来彼此联结的心房。很温暖。整部电影压抑的心脏好像长舒了一口气。
怕是收缩、封闭、攫取、跑开、隐藏、独吞、伤害的力量。
爱是扩张、开放、赠送、停留、敞开、分享、治疗的能量。——《与神对话》
活在怕中,就如身处牢笼,自我囚禁。人与人之间,失去联结。爱的流动,是钥匙。打开牢笼,分享敞开,重新获得心的联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