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伊米crystal
夜晚的酒吧,永远都是喧闹。振聋发聩的音乐彻夜在耳边回响,冲击着人性的荷尔蒙。买醉找乐的男男女女相互慰藉,这里是黎明前的暗夜。
我坐在角落,喝着面前已冷掉的咖啡,对,我就是那个特殊的存在,在酒吧里喝咖啡,保持着清醒的头脑,等待今夜故事的讲述者。
我环视四周,尽是醉态的面孔,不论男女,都暂且摘下了白日的面具。此时,才是真实,随心所欲。
这时,我看到了一个身影,缓慢的四处张望向我走来。
她默默的在我的对面坐了下来。
一头乌黑的头发肆意披散着,双眼有些红肿,应该刚刚哭过不久。她的脸上没有悲伤,也没有难过。她只点了一杯凉白开,没有要酒。
我看着她没有开口,我猜今夜又是一个悲伤的故事。她喝了一大口水,抬头看了看周围,终于在她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而她的笑,很冷,透着自嘲。
她没有自我介绍,没有寒暄,甚至连招呼都没有,便开始了她的故事。
她叫郑爽,一个普通白领,拿着最基本的工资,过着朝九晚五的普通生活。他叫吴磊,一个木讷无趣的程序员,时常加班,却对她心细温柔。
五年的恋爱,早已让他们混为一体。对方的一个眼神便可心领神会,即使无言,也是幸福。郑爽想要的无非是这种安稳的幸福,她要的很简单,与自己爱的人拥有一个家足以,她以为她找到了。
吴磊整日对着密密麻麻的代码,没有情趣不懂浪漫,但对着她的时候,却总有柔和的笑。只因他心中有爱,爱的深切,爱的柔软。
“小爽儿,你跟那穷小子赶紧分了,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我是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的。”而反对的声音来自郑爽的母亲,一个控制欲极强的单身母亲。
郑爽试图反抗,说服她的妈妈,可每次都是无用。她自杀过,绝食过,最后,她都没能改变母亲的想法,只因为他穷。
可即便这样,她依旧没有放手,她爱他,她不在乎金钱的多少,她要的只是爱与陪伴。她看尽了母亲的艰难,她怕那种孤独。
而她的坚持在一个夜晚土崩瓦解。
“小爽儿,算妈求你了,你和那穷小子分开吧,妈是为了你好。你看看,现在妈得了尿毒症,妈没有几天活头了,就希望你能找个好人家?!崩咸米呕榈ダ嵫垭实目醋胖K?,此刻,她褪去了坚硬的外壳,终于露出了柔软的躯体。
这是郑爽所不熟悉的样子,她只能站在原地,看着那个曾经飞扬跋扈,毫不低头的女人,正在流着眼泪。这一刻的郑爽,突然想大笑三声,笑命运的兜转。
郑爽接过母亲手里的单子,那一瞬间好像有破碎的声音。她没有说话,只是上前抱住了这个给予她生命并将她扶养长大的女人。
接下来,每周两次的透析很快便让郑爽有些招架不住。虽然吴磊将工资全部拿出来,可依旧跟不上花销。
郑爽知道,吴磊尽力了。他为了赚钱,接了很多私活,常常彻夜不眠写代码,她看着他,她知道她该离开了。
“吴磊,我们分手吧?!痹谝桓龌苹璧慕纸?,郑爽毫无征兆的望着火红的夕阳,淡淡的说。
“你说什么?”吴磊停下脚步,拉住了郑爽冰凉的双手,“发生什么事了你告诉我,我陪着你一起……”
不等吴磊说完,郑爽拼命挣脱了吴磊的双手,“不用了,不用你了,你知道的,我妈一直不同意我和你在一起,现在,我也累了,我们分手吧。”
“为什么?就因为钱吗,我可以赚的,再给我点时间,我一定……”
“对不起,我不想等了?!敝K?,“希望以后我们不要再见了?!?/p>
“爽儿……”
“不要追我,你了解我的?!敝K谰擅挥谢赝罚涌炝私畔碌牟椒ハг诹艘股?。
海岸西餐厅的二楼包间门口,郑爽仰头深吸一口气,换上了一副笑脸,推开了房门。
一张长方形红木色桌子呈现在她的眼前,米黄色的餐布顺着桌子的中心线向两侧垂下。桌子正上方一盏水晶吊灯散发着诱人的光芒。桌子的一侧坐着一位男人,尽管穿着光鲜,但依旧遮挡不了他的年龄。
“来了,快请坐?!奔街K?,男人殷勤起身替她拉开了椅子。脸上的笑容透着一股恶心。
郑爽无声落座,鲜红色的液体流进她面前的高脚杯,她知道她无路可退。
从酒店的席梦思床上睁开眼睛,郑爽看到的是绝望。
她一件件捡起丢落四处的衣服,泪水再也忍不住模糊了视线。
拖着疲惫的躯壳,郑爽踏进了医院的大门。她从衣兜里掏出了一张银行卡,将里面的十万元全部交到了住院部。这或许是她能为母亲做的最后一件事吧。
说完,她点了一杯最烈的威士忌,一饮而尽。
自始至终,她的声音都很平和,好像在讲述别人的故事,与她无关。
她说她恨她的母亲。从小到大所有的一切都是母亲的安排,她好像一只木偶任其摆布,她厌倦了这样的生活。吴磊的出现让她看到了一丝光亮,她努力向光的方向攀爬,可最终还是跌落回了黑暗。
她再也看不到光了,生活于她,好像只是一次喘息,她感受不到意义。她想要挣扎,却逃不出母亲的“爱与泪水?!?/p>
我望着她呆滞绝望的眼神,我知道,她的生活再也不会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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