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基本敲定了两个事实:其一老徐塞棉花是有道理的,胸部大或不大很重要;二是桑美还在安县,没有蒸发。
在性的启蒙上,长征用一部三级片给我上了一节简单粗暴的课,揭开了老徐塞棉花的谜底,这个半百的女人企图用人工的第二性征证明自己着实可怜。
至于桑美,我有必要补充几点,要不后面诸多事情就没了端绪。桑美和老徐交锋之前的两周,和我同桌。一天,我在看朦胧诗,她未经同意就将书拿了过去,只扫了一眼,淡淡说道:“这东西你也看?”说完把书扔了过来,“我看你也要当这狗屁诗人”她又说道。这样的论语让我无话可说,只能缄默不语。她见我不知声,便点我的脑门儿说:“等你当了诗人就把狗屁去掉?!笔率瞪希饬街芪颐且丫煜ち?,如果没有老徐一事,我们会坐到初中毕业的。很可惜,事情不如人愿。当长征告诉我在大十字街看到桑美的时候我才重拾这两周的细枝末节,证明我和桑美有过交集。
大十字街是安县最繁华的地段,东西向的江城路和南北向的嫩江街在这里交汇,由大十字街口沿嫩江街北行二百米就是安县五中。我们晚课前有三十分钟的休息时间,学生三三两两走出校门向南来到十字街口再返回。沿途会有不少人钻进街铺买东西,也会看到男女同学贴在一起卿卿我我。这是安县一景。
长征逃课跑了,我一个人在路上闲逛。几盏破旧的路灯没了照明作用,孤单的立在那里,街路店铺的微光取代了它们。
几个人在路边向我招手,走近看是长征,还有面孔很生的几个。其中一个光头说道:“长征的朋友,过来喝点”,随手递过一瓶啤酒,我说不喝,又推过一盒烟,“自己点”,光头边吃边说。长征给我做了介绍,他拿着啤酒瓶子和他们挨个碰,带有歉意地说:“尚文不能喝,他还有晚课?!蔽易呤保ふ髟谏砗蠛暗?“周日我哥结婚,你得到场!”我应了一句就回校了。
周日,长征的朋友都在他的偏房。有三少他们,对于我的到来没表示太多的热情。有一女人在里面,涂了厚厚的唇彩,叼着香烟,梳着时下流行的卷发,很安静地坐在那里。长征用手拍了我的后背,说道:“不认识了?桑美!”我这才注意去看,确乎变了个人。她冲我笑笑说:“诗人来了?!彼呈值讼卵袒?,便招呼我挨着她坐。她给我倒了酒,经不住劝就灌了一口。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雨,越下越大。头顶的白炽灯在烟雾缭绕中变得昏暗,渐渐只听得见他们的话语声,视线却模糊了。便蜷在炕的一角,昏昏沉沉想要睡觉,听着外面的哗哗雨声感觉自己像在摇摆的船上。
半夜起来解手,到了外屋,看到长征和桑美搂抱在一起,长征的手伸到桑美的衣服里抚摸着。我一时怔在那里,桑美一把推开长征走了,长征也回到屋里。我对着尿桶,脑子里全是他俩抱在一起的影像,好半天才排出尿来。
第二天我返校,桑美和我同行。走出巷口,前面是积水,要蹚水过去。我脱了鞋要下水,桑美拽住我,撒娇说道:“我不下去,你背我。”说完就蹲在那里不动。我蹲下把后背给她,她双手环住我的颈部,我抓住她的腿,桑美就趴在我的背上,下巴抵上我的肩,胸紧紧贴着我,一股温热传到身体。
她嘴里哼着歌:“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就像一张破碎的脸?!鄙粝袷谴右氐目占涔?,又如摇曳的断线风筝,飘忽不定。
她不唱了,说了一句莫名的话:“我只是选择了我想要的生活”,见我没应她,又说道:“我就是我,不想未来,每一步都是未知的?!?/p>
我说:“桑美,我从未见过这样的你”,我把她放下,转身对着她,“事实上,你也不了解我。”我接着说。
桑美走了,她没给我留下讯息去哪里,去做什么。她让你忘怀不得,却又不得具象。
我买包烟,坐在路边点了一颗,呛得直咳嗽,就把烟向远处弹去,有个胖子骑着摩托过来,躲过烟头,车翻在马路上。他扶起摩托瞅着我,我刚要道歉,他却骂道:“操,你个傻逼!”骑上摩托跑了。
我立在原地,想着事情。就像桑美是我同桌,没有预告,她就来了?;褂姓飧雠肿?,他没想到一个烟头害他跌了一跤,我也没想到他会骂我,必然是结果,相遇是偶然。不想了,去他妈的。
桑美说的对,每一步都是未知的。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