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
冬里他一人收完蒜苗,又连续十几天,顶着寒风,往返渭南三十余公里去卖,收入也就二千余元。农民日子还是艰难,但老舅不言苦,他提起冬里卖蒜苗,借着酒劲,念念有词,谈笑风生,心情大好。他说,冬里骑个自行车驮一百五十多斤,天天一趟,风雨无阻,没有感觉累。一次礼
拜天,一位年轻妇女买了几斤蒜苗,付钱时没带现金,问他能刷二维码不?舅舅说话幽默,指着他的脸说:“有,就这儿,你来刷,你来刷?!比堑弥芪斯笮?。年轻人很无奈,但又特别想买,说:“那就买不成了。”舅舅又笑着说:“能买,为啥买不成?我不要钱送给你?!蹦昵崛算读艘幌拢骸罢娴??”天上真掉下林妹妹了,还有这等好事!看着舅舅把蒜苗塞到手里,年轻人感动得不知说什么好,满含热泪,深深给舅舅鞠了三个躬。这下满市场人都围了过来,大家都竖起大拇指夸赞 :“这老汉实诚、人好。”只见一窝蜂似的,一根烟功夫 ,舅舅的蒜苗就被抢购一空了。舅舅给我们讲起这件事,仍兴奋不已,他说:“这一次赚大了,本就是两三块钱的事,可满市场人都记住了我。”听着舅舅感人肺腑的故事,我不由自主地流下了热泪。太生动了,舅舅真给我们长志气了!
舅舅和岳母是唇齿相依的,是骨头连着筋的。尤其岳父去世后,岳母最亲近的人就算舅舅了,他们姐弟间的关系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亲密,来往也更加频繁了,姐惦记着弟,弟牵挂着姐。舅舅在临潼老家,和外婆一块生活,由于身居世界第七大奇?!厥蓟时碣杆诘?,一年四季风调雨顺,丰衣足食。六、七十年代,岳母虽然在城里,但孩子们多,生活难以为继,岳母每到寒暑假都要把孩子送回去,平时舅舅还经常给岳母送面送油。那个时候,交通极为不便,走一趟需要十多个小时。1988年我和爱人去舅家,当时舅还年轻,非常富有激情,说话滔滔不绝,虽然是个庄稼人,但博览群书,知识渊博,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还谙熟中医,尤其对古方、偏方及疑难杂症颇有心得。更令我欣赏的是,他思维活跃,特立独行,与时俱进,对世事具有极其敏锐的洞察力和思辨力,从和他的谈话中根本看不出他是一位农民。舅舅养育有三儿一女,负担也是很重的。九十年代改革开放如火如荼,脑子活泛、思想开化的他岂能甘于平庸?舅舅在自家自留地盖起了厂房,办起了榨油厂。虽然规模不大,但在临潼县方圆几十里还是小有名气的。用农村人的话说:舅舅是个能人、万金油,别人不会的他全会,别人做不到的他都能做到。记得我们第一次参观他的厂子,舅舅从设备到安装,从工艺到出油率,从管理到销售,讲得头头是道,简直是个行家里手。其实这些设备,都是烂铜废铁,都是别人淘汰的废旧设备,其拆装、运输比设备还贵,经过他精心捣腾、焊接、拼装,原本不搭的一个个零部件都有了用武之地。有人说舅舅拣了个大便宜,其实这是舅舅的能力使然!后来,他又多次对设备进行了更新改造,比如上料,纯手工变成了半自动,再后来变成了全自动。每次我们去看他,都要参观厂子,舅舅也乐于给我们讲他的“发明创造”,每每讲到动情处,他的眼里放着光、浸着泪??吹贸?,这个厂子,就是舅舅的全部,就是舅舅的生命。从办起榨油厂,舅家的生活日益改善,不几年时间就盖起了两院砖瓦房,三个儿子也先后结婚生子,儿孙绕膝,幸福无比。那个时候,我们每次去看望舅舅,车上大包小包塞得满满的,都是单位发的或家里用不上的东西。当然,舅舅对岳母也一样,特别是妗子真能舍得,玉米榛子、面粉、挂面、馒头等早早就准备好了,菜籽油更是必须的,五十斤的桶子装得满满的。后来情况都好了,岳母觉得舅舅也不容易,就以菜籽油烟大、口感差为由谢绝了。现在舅和妗子年岁都大了,我们怕二老劳累,可每次回去,妗子就提前一天,叫上儿媳妇或邻居,蒸上几大锅馒头,爱人姊妹五个,人人有份。妗子的锅灶很好,尤其蒸馒头是一绝,面的软硬、碱的使法拿捏得恰到好处,吃着筋道、有嚼头,而且特别有麦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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