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武汉做了十几天医院陪护,整整错过了夏三伏的第一伏,连同一串串雨天。只在一次梦中,听到潺潺水声。凝神,静气,竖起耳尖……都没听得真切。
台风“安比”带来的这场雨,绵柔却韧性十足。虽行踪偏好难以捉摸,但从气象部门对各县市、镇街的雨情报告里,还可以看出其给予的雨水供给之“用力”。有好几次,努力敲窗的雨声总像在唤醒什么,那久违了的水声似乎真的一古脑儿融了进来——磅礴奔注的钓鱼台飞瀑、满蕴了书卷气的石头沟叠瀑、蜿蜒窈窕而丝丝入乐的西股群瀑……
周日才得短闲,就近首择西股群瀑。
水声从王坟的集市上便开始入耳。集市很长,自东至西足足占了一公里的街道。小心翼翼在人流中驱车,途经的两处小桥底下,潺潺水声穿过嘈杂的人声间隙透来,虽如从隔膜后面传出,却够真切。
到背草村泊车,水声便已完全演成主角。循着河岸深入,脚下每个小小水景的“淙淙”旋律却总能完全从“金铁皆鸣”“呼号愤发”的大旋律中析出。自“母猪泉”以南的沿河小道或被冲毁或被满溢,细心的村民则或沿石堰开出小道,或用石块均匀置于水中权为“脚凳”。不负村民好意或攀或涉步步深入,果然“其进愈难,而其见愈奇”。
那些“花式”瀑布自然最赚眼球。从全本的“轰雷溅雪”到微缩版的“珍珠滩”,从“三叠”“五叠”的“长裙瀑”到崖洞喷薄而出的“单柱瀑”,目不暇接间唯有“多彩”水声能唤回视线,用每一次驻足聆听。南来“长洪斗落生跳波”,是冲击;“乱石一线争磋磨”奔出,是激扬?!傲髂陕?,然后徐行”,分明“慢板”随千涡深潜;“纡余委迤,蜿蜒沦涟”,自如风行水上……
迎面自水上“漂”来几名男女,手里提了粘夏蝉的装备,塑料瓶里也收获颇丰。而在我,耳畔却似突然唤醒了另一个频道:水声里自远及近,赫然透出极度长调的蝉鸣!自此或坐水边或行于水面,竟再也无法凝神听水。一路走来那蝉声应该从未间断,但只在这时才再无法将其从水的“多彩”旋律中挤出去。
抬头远望水树云浑然一体,缀上蓝天底子已足以极目眼之娱 ,踏水逆行间那无端扰耳蝉声却总挥不去。后面跟上来一位村民,寒喧几句问了我 的来历,神秘兮兮地说:“不是淄博来的就好?!焙闷嫖仕?,竟回复:“淄博的人太坏,到山上什么也糟蹋?!比缓蠡咕倭艘桓隼樱涤写嗡前砜到?,将一地西瓜弄走了几麻袋,没熟透的也不放过,村民们恨之入骨,看到他们的车子就用刀“豁”轮胎。最后的说法将我吓了一跳,连忙在脑海中暗自查摆了从前可能的种种“为祸”,还好只记得有一次顺手从路边地里摘了几根葱叶,真庆幸没被抓了现行而归到那些“祸害”一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