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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子曰︰吾日三省吾身︰為人謀而不忠乎?與朋友交而不信乎?傳不習乎?
“為人謀而不忠乎?與朋友交而不信乎?”,这里隐含了一些表面上的悖论:(1)要做到为人谋而忠,与朋友交而信,无论从发心、过程还是结果上来说,似乎都是非常困难的,因为这一切没有答案。比如到什么程度算是忠、算是信?即便衡量标准可树立,当涉及我与他人之时,又如何可以做到客观与真实?若从对他人有益的角度讲,如何把握其功利面和功利程度?(2)当忠与信在以往几千年来成为某种意识形态,当其在百余年来历史巨变中遭遇反复击打,它的服务性的指向是否只能走向如今追寻人格独立的末流?或者说,它除了某种服务性的指向,还有没有其它?
如果把忠和信作为价值和人的存世结构来评判,恐怕还是要回到“价值背后的支撑”这样的问题上来,而这即是要追溯到诸如忠和信是如何达成的问题?!盀槿酥\而不忠乎?與朋友交而不信乎?”,这两句话里,共同处是都存在一个“他”——作为“我”,是如何抵及“他”的?其回答是:“我”之深处,向来有一个“他”,永恒地有一个“他”在。
我们的出生即是首先出于父母这两位他者的印记,我们的成长所依无不彰显了他者的存在,就连我们日常所用也都是无不假他人之手而得其所用——如果个体向来被孤绝,那么个体连自我意识都无法产生,甚至连可被称为个体的这种东西都无以存在。这便是我之深处恒定有他的重要事实。
我之深处恒定有他,并不是我与他的相互投射,也并不是某种程度上的相互隶属,而是说我与他共同构建和编织的世界前提里,有了我的存在,亦即:并非先有了我这样的个体,才有了数目上的包含他人的世界,而是人在人的世界里有了人,也就是有了我这样的我。
所以说,“為人謀而不忠乎?與朋友交而不信乎?”这句话里的谋、忠、交、信都具有人的世界的建构作用,或者狭窄地看待:忠与谋是出于自身和自身发展需要,是在世本身这件事情,需要我们能够从忠和信出发,它们是关于在世的深厚确认,是寻找自信的配方。这便要超过后世封建忠君的意指,忠君之忠是用,是出于左右他人的昏暗与偏狭,是对本应更深入的人与人关系的另一层利益上的拟制。
忠与信的理解与践行,可以让那个被称为自我的东西走向稳定,因为即便从消极的角度讲,无论内在秩序还是外在秩序,其建立总归是要有基础的。
傳不習乎?不经实践,不得其传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