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多小时,一直在拼恐龙“化石”:从脊椎到肋骨,从头骨到腿骨,一次次失败,一次次功败垂成。有时崩溃得直哭,随即又嘟囔着“哼!我自己的事,我决不放弃”,继续;有时哼起了小曲,嘟囔着“Oh yes”,继续;有时大喊“妈呀,我怎么这么厉害”,继续;有时嘟囔着“你不就是个骨头嘛”、“你们生活的时候,我们人类还没呢”、“尾巴老是掉下来,难道你不是三角龙,你是个蜥蜴吗”…常常挂着泪痕露出笑,或者笑着笑着突然哭。
老爸我坐一旁地板上,起初还费劲抑制着帮忙或者指导的冲动,后来放宽心饶有兴致旁观起来,偶尔还像捧哏一样应和着他的嘟囔。即将大功告成之时,仿佛为了赏我一点成功的甜头,谦哥让我负责拼上最后一块。老爸必须赶紧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呗。
真心觉得,小朋友的自我管理能力,其实都是挺不错的。无论是一次次的尝试,还是自我的心理调适,有时候很可能没有大人在一旁的“操心”、“帮助”,他们反而会完成得超乎我们的想象。而大人要做的,可能只是在最初的时候,给他们一个启动;或者在他们需要的时候,给他们一些适可而止的建议。
好啦,感慨完毕,得叹个气了——
下午,因为没有按照他的提醒,两人同步摘下口罩,爷俩来了场针尖对麦芒的对峙;晚上,又因为没有按照他对“秩序”的要求,洗完澡不是立即刷牙,对峙风云再起。
谦哥,反正就是哭、叫、动手,各种事后可以理解、当时无法理喻的抓狂;谦爸嘛,用光了今天最后残存的一点耐性,问、叫、威胁,各种事后毫无必要、当时必须如此的手段。
唉……唉……
第一个“唉”,是面对这种场面,让人无比抓狂的叹息;
第二个“唉”,是回想起第一回合对峙期间,谦哥看到因为咽喉炎疼痛蹲阳台半天的老爸背影,在我进屋时突然主动说对不起,搞了我一个措手不及;还有回想起第二回合对峙之后,两人平静下来在院里踱步,我说“咱俩今天都有点抓狂啊”,谦哥笑着回说“是啊,我要爸爸摘下口罩,其实我自己都没有摘”,我说“以后老爸会尽量先问你做事情的顺序”,谦哥回说“以后我会告诉你的”…
也不知道,这些仿佛华山论剑之后的云淡风轻谈笑江湖,能不能抚平对峙期间,他因为看到老爸发飙、抓狂的样子,所造成的心理阴影。
所以才有,第二个“唉”——多少场大人孩子的对峙,到最后就成了权力的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