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 ? ? ? (小? ? 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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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岐在浙江、福建一带做小包工头,已经有不少年头了。因为他工作很负责任,技术上又过得硬,这些年在外头挣了不少钱。他老婆余莉,在附近镇子上的一家服装厂做工,起早贪黑,这几年也挣了不少。他们有个女儿,在县城重点小学读书,成绩也不错。
为了能让女儿上个好的学校,王岐夫妇前几年就在县城南门买了一套商品房。
这天,王岐正在工地上忙着,突然栓在他裤腰带上的手机响了。
王岐将沾有泥土的右手在裤子上蹭了蹭,拽着手机绳子,从裤兜里拖出一个不知是什么牌子的“老年机”。
一看显示,是他老婆打来的。“人家正在干活,也是的,干嘛一一!”“也是的”是王岐的口头禅。
王岐一边自言自语地唠叨着,一边摁下了手机的接听键和免提键:“怎自哎一一?”老夫老妻的了,也不需要寒暄。
“你多咱子下班哎一一?”老婆有点心思重重的。
“还有个把钟头,怎啦一一?”老婆好像不太高兴,王岐也就不敢马虎。不然的话,他可能要熊老婆两句:“人家正忙着,别瞎拨电话”。
“吃过中饭回个电话,我有事!”
“嗯一一,晓得了!”王岐挂了电话。
中午下班,王岐去食堂打上饭菜,一边往工棚走,一边想着给老婆回电话的事。好在宿舍离的不远,他三步两步地就回到了自己住的地方。
王岐把饭盒放在床头柜上,坐在自己的床沿边,边吃着饭,边拨通了老婆的手机。
电话立即通了:“什事哎一一?”王岐问。
“能有什事哎,你干的好事!”
“我怎啦一一?”
“又怀了!”说着说着,老婆竟伤心地哭了起来。
“什么又坏啦一一?”老婆带着哭脸,吐字不清,王岐听得一头雾水。
“怀小二子啦!”老婆大声地说道,哭的更凶了。
“我的天啦,怎么又怀了哎一一!”
王岐差点一屁股滑到地上。
“你怎就断定怀了呢一一?”王岐疑惑地问。
“刚去医院查过了,”余莉说,“医生讲的,三个多月了”。
“那怎弄?”,“等我回头再说吧”。王岐接着说。
“这事能等啊一一?”余莉说完等了半天,丈夫没有回音。
“我不管”。余莉一气之下掐死了电话。
其实,王岐不是不答话,而是脑子里一团糟,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王岐和余莉本是一对幸福的夫妻,丈夫能挣钱,老婆会持家。家里操持得比一般人家要好不少。就说能在县城买上商品房,并把女儿送城里去读书,也不是一般家庭能做到的。
当然,王岐夫妇在县城买房子时,也在双方亲戚那里借了不少钱。所以,在他们举家搬到县城去住之后,就将女儿交给了爷爷奶奶来照应。王岐继续在福建做工,而余莉则去上海做了保姆。余莉听说在上海做保姆,要比在服装厂上班,一个月能多挣一倍的钱,还管吃管住。
这年年底,王岐按时回来过年了。但余莉在上海因脱不开身,春节就没能回得来。王岐还是在节后回福建上班时,中途路过上海,在旅馆与老婆见了一面。第二天一早,王岐就乘火车去福建了。
现在,突然接到老婆的电话,说她又怀孕了,王岐好像怎么也高兴不起来。眼下已经有了个女儿,经济压力就够大的了。如果再生个二胎,这怎么得了?苦的还有个头吗?!
其实,余莉这边也是心烦意乱的。她也不想再添负担,这些年已经过苦的了,还背着一屁股的债没还完呢,如果再添一个讨债鬼来,还有日子过吗!可现在事已临头,一个人只身在外的,下一步该怎弄?是留着这个孩子呢,还是把他(她)处理掉?
余莉寻思,不管是留还是弃,都得回老家去,一个人在上??隙ú恍?。为这事,她这几天整夜整夜地睡不着。
余莉也在等她丈夫的电话,好与老公商量商量。但不知怎么的,王岐这几天却装死,一个电话也没打过来,只得余莉一个人拿主意。
“有本事永远都别打电话!”余莉堵气地在心里骂道。
余莉反复把自己与村里的几个年龄相仿的小妇女作过比较。觉得不谦虚地说,她们的条件还不如自己呢,不是照样生二胎,有的还生三胎呢,小日子不是过得好好的吗!人家能生,我为什么就不能生?人家能过得如如是是的,我怎么就不能……
余莉又想,再说了,过去,我们父母他们那一辈人,哪家不是五、六个小娃子,不是照样过过来了吗……
这阵子,余莉的脑海里就这样翻来复去地想着这一件事,是生还是不生。经过了一个礼拜的斟酌、思量,她终于拿定了主意:生!管他是男娃,还是丫头。生个儿子更好,生个女儿也不多。
主意拿定了,余莉就打起包袱准备回家。她向东家说明了原由,给人家一个礼拜的准备时间。日子一到,余莉在结清工钱、交待好有关事项后,就直接坐动车回来了。
回到家之后,余莉才给她丈夫打了电话,把自己的打算告诉了丈夫。
家里的事情向来都是老婆说了算。对余莉的安排,王岐又能说什么呢。其实,王岐从内心里讲,根本就不想要这个孩子。但他知道,无论自己是赞成或是反对,都是没用的,家里无论大事小事,老婆何时听过他的意见。
随着气候一天天地转暖,人们穿的衣服越来越单薄,余莉的肚子也一天天地“显怀”了。
余莉虽说住在城里,但三天两头地还是得回老家去。不是回娘家看看她父母,就是回自己家去搞搞菜地,带些蔬菜回来。再说了,她一个人在城里也呆不住,觉得太闷了。她会隔三差五地回去,与村子里的小妇女们打个小麻将什么的。好在十来里路骑个电动车,半个小时就到了,也很方便。
余莉的肚子一天天地大了起来。不知怎么搞的,村子里的议论声也越来越多了。特别是一些小媳妇们会在私下议论,这个说:“你说怪不怪,过年时余莉一天也没回来,俩口子根本就没碰上一面,这娃子从哪块来的?”
那个说:“上海那个地方,哪是我们农村人能呆的?王岐这个老实头,不吃哑巴亏才怪呢!”
还有的说:“余莉怀孕以后,王岐好像不闻不问的,这里头肯定有名堂……”
好话不出门,坏话传千里。村民中的这些议论,很快就在周围传开了。除了余莉及其家人还蒙在鼓里外,连她娘家人都听说了。王岐有个妹妹就嫁给了余莉的一个堂弟,当她听到了这些传言,自然感到很没面子,一直想找机会问问她哥哥,但又觉得开不了口。弄得不好,还让她哥哥背上沉重的思想包袱。
不管人们如何议论,并不影响余莉腹中胎儿的成长发育。
十月怀胎,如期分娩。余莉可能是骑车子时有点闪失,竟提前个把月住进了县医院,并很快就顺顺当当地生了个胖大小子。
儿子出生了,自然是王家的一件大事,王岐也及时赶了回来。
王岐在照顾老婆之余,还在想着这个儿子来得是否有点蹊跷。就在上海见了那一面,儿子就来啦?哪有那么巧!
对生儿育女的事情,王岐觉得自己也拿不准,于是就借机悄悄地钻进了医生办公室,想咨询咨询妇科医生这方面的意见,因为她们才是这方面的专家,听听她们的判断绝对不会错。这天当班的这位老主任也很热心,在听了王岐的介绍后说:“从理论上讲有这个可能性,但这个可能性太小了。再说了,从时间上推算,好像也对不上号”。
听了医生的专业介绍之后,王岐的理解是,他这个儿子是不是自己亲生的,还不一定呢。
没有把柄的事,也不能随便猜疑,王岐只能闷在心里。
在把余莉母子俩照顾好,如期出院回家之后,王岐本应该是在他儿子满月之后,才回福建上班的。但因为他心里很不爽,才回来半个月左右,就以工地事情多为由,提前返回福建了。
王岐刚回到单位,就接到了他妹妹的电话。妹妹说,“哥哥这次回来,怎么有点不开心?是不是工作上不太顺利?”
王岐压抑在自己心头这么多天的思想疙瘩和种种疑问,正好无处排解,又不便于对别人说,于是就一五一十地全跟他妹妹说了。并说到“就为这件事情,把我脑子都急散的了,真不晓得怎办是好”。
妹妹听了哥哥这么一说,越发觉得村子上的人,对她嫂子的种种议论,不是没有根据的。她也把这些风言风语,都向哥哥诉说了一遍。兄妹俩是越说越觉得这里面有太多的不正常。做妹妹的也不希望哥哥做冤大头,辛辛苦苦地忙了一辈子,到头来却是替别人家养孩子。
说到最后,妹妹提议:“现在不是可以做亲子鉴定吗,实在不行的话,去做做看,如果儿子是自己亲生的,不就放心了吗?”
王岐听了也觉得有道理,便同意了妹妹的建议??墒堑侥亩プ瞿兀?/p>
说到这里,妹妹觉得自己在县委大院做保洁,或多或少地认识几个人,答应了哥哥,由她找人去咨询咨询。
不几天,妹妹就打来了电话,说是现在做亲子鉴定很简单,只要提供两根双方的头发丝就行了。
哥哥的检材很快就通过快递寄过来了??尚∶返耐贩⒃趺慈ト∧??妹妹知道,这样的事情在没有眉目之前,是不能让她嫂子晓得的。
正好她的父母都在嫂子那里带小孩,觉得只能委托她父亲去做了。她认为,她妈妈心里装不住事,也不能让她晓得。
于是,王岐妹妹就悄悄地给她父亲打了个电话,说是哥哥讲的,小毛头刚下地,好像肠胃不太好,老是拉肚子,让她找人看看。让她父亲取一根孙子的头发就行了。并关照他别让嫂子晓得,免得她着急。老父亲听了后也满口应承了。
可老父亲事后一想,这小娃子刚下地时间不长,拉几天肚子不是很正常的吗?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要说肠胃不好,他自己倒是很明显的。平时稍受点凉就胃胀,消化不好,最近连酒都不大敢多喝了。要是检查的话,还不如先给自己查查哩。于是他就拔了一根自己的头发交给了他女儿。
十天半个月之后,王岐的妹妹就收到了检测机构寄来的《检测报告单》,结论是:“所附检材不符合生物学意义上的父子关系。”
王岐的妹妹一拿到这个检测结论,就伤心地哭了起来。她不仅为哥哥的不幸而失声痛哭,更为自己的娘家出了这么一件丢了祖宗八辈子脸的事情而痛心不已。她真不知道应该怎样向她哥哥汇报这样的检测结果。当她哥哥电话询问检测报告的时候,她老是推托说“还没收到。”
时间过的很快。王岐眼看自己的儿子出生快一百天了。按照风俗,此时应该在饭店摆上几桌,好好庆贺一下儿子的出生。再说,他老婆余莉也打了好几次电话了,让他提前几天赶回来。
王岐在电话中也已答应了她老婆,说一定回来。
王岐也确实如期回来了。但他回来后并没有马上回家,而是直接去了他妹妹家。当他妹妹把《检测报告》交到她哥哥的手上时,一句话都没讲,只是用大大的眼睛瞪着他。
王岐详细地看了报告内容之后,竟像个三岁孩子一样,“哇哇”地大哭了起来,怎么哄也哄不好。
“是啊,哥哥能不伤心吗!谁碰到这种事情,不像是五雷轰顶一样,悲伤之极!”妹妹此时是这么想的,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说她哥哥是好,只得陪着他哥哥一起掉眼泪。
王岐对他妹妹专为他做的一桌子菜,一筷子没动,一口酒也没沾,就气呼呼地揣上《检测报告》回去了。
不用说,王家会有一场急风暴雨即将来临!
王岐到家的时候,父母都进屋休息了,余莉躺在床上正在给婴儿喂奶。
余莉见老公回来了,立刻抱着孩子坐了起来。她发现王岐的脸色很难看,感到莫名其妙。
王岐一声不吭,从裤兜里掏出那张《检测报告单》,往余莉的脸上一扔,厉声地喊道:“明天早上去法院,离婚一一!”
王岐的喊叫声,一下把小娃子嘿哭了。余莉也跟着哭了起来:“你疯啦一一!你冲回来是跟我离婚的啊一一!我哪点做错啦一一!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一一”
王岐见余莉又哭又喊,也上窜下跳起来。骂余莉“你还有脸跟我喊,你抱着的这个野种是哪块来的一一,你说一一!”
余莉被王岐这么一喊,倒是不哭了,仔细地看了一下纸上的内容,然后使劲揉成团,往王岐的脸上砸去:“离婚一一!明天早上就去法院离婚一一!不离婚就不是人养的一一!”余莉又边讲边伤心地大哭起来。
他们俩口子这么一吵,把一家人都惊动起来了。王岐的父母问王岐是不是神经病犯了。正在做作业的王岐的女儿哭着喊:“你们都别吵了行不行一一!”一家人是哭的哭,叫的叫,真正地乱成一团了!
第二天一早,余莉将小娃子交给了爷爷奶奶,哭着喊王岐一起去法院。两位老人怎么劝解也没用。
王岐带上那张被他老婆揉成团的《检测报告单》,气呼呼地与他老婆一起,早早地就到了县法院。
在法庭上,王岐向法官出据了亲子鉴定《检测报告单》,认为余莉有明显的背叛家庭的行为,已经没有一点感情可言,坚决要求离婚!
当法官询问女方余莉的意见时,余莉表示同意丈夫的离婚意见,但不接受丈夫出据的亲子鉴定报告,要求重新鉴定。
法庭经合议认为,女方余莉要求重新对王岐的亲子关系进行鉴定的要求是合理的。表示下一步,将由法院牵头,并在法院法官的全程见证下,对王岐父子的亲子关系,重新进行检测鉴定。
在法官的全程见证下,新的亲子鉴定报告很快就拿到了。结果是:“所附检材符合生物学意义上的父子关系”。
拿到新的鉴定报告之后,王岐当着法官的面,“噗通”一声跪倒在余莉的面前,表示自己错了,不该错怪自己的老婆。发誓今后一定好好的把家照顾好,维护好,绝不让老婆受委屈。
可余莉压抑在心头的气还没消,认为自己的名声受到了损害,无法收回,坚决要求离婚。
法庭经合议认为,王岐余莉的离婚案是由诸多误会造成的,夫妻感情没有完全散失,判决不予离婚。
王岐俩口子的矛盾算是暂时缓解了,可王岐父亲的心头又堵得慌了一一难道王岐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欲知详情如何,请看《老婆又怀上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