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儿园的故事(九)
头巾下的女人们
我们从卢克索回来后,幼儿园的人事有了些变动,新进来一个小姑娘Menna专门负责看孩子,于是我俩的工作又变少了。其实我也有很认真地钻研业务,比如温习了翻绳和剪窗花、跳房子的玩法,Shaymaa每次都会说“很好,下次教孩子们吧?!比欢麓嗡只崮贸鲆欢研虏牧希怠敖裉煸勖亲稣飧觥?。
我又有了个新任务,由于Shaymaa的手机拍照功能坏了,我们要负责每天给孩子们拍照发给Shaymaa,她会发给家长或上传到幼儿园的FB主页上去。我通?;嵊妹劳夹阈闫赐?,这引起了Shaymaa的极大兴趣。我告诉她Meitu这个软件不仅可以拼图,还可以把人变白变瘦变美哦,Shaymaa对我p的图大加赞赏,并且还推荐给了其他的妈妈们。继wechat之后,我又成功地将美图秀秀推广到了埃及的广大民众中。
幼儿园是个无忧无虑的世界,但若说有遗憾,就是跟外界的接触较少,对这个国家的情况了解得有限。在O6分会的活动中,我接触到的都是埃及男人;而在幼儿园,我每天见到的都是埃及的女性,我深深感觉到两者之间存在巨大的差异。
以前一直觉得戴头巾的穆斯林女性十分神秘。在日本留学时,宿舍里住了一位埃及来的交换生,那是我第一次看到穆斯林女人,十分好奇。在她临走时,我和几个朋友小心翼翼地问她能不能给我们看看她摘下头巾的样子。她爽快地答应了,把我们带到她的房间摘下了头巾,露出了一头漂亮的卷发。
后来接触的穆斯林多了,也明白戴头巾不过是她们的一种习惯,但遮挡住头发和身体所带来的神秘感仍然存在。我觉得穆斯林女性都是一些传统而保守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家庭妇女。但在埃及的经历让我的认识有了很大转变。
新公寓的Lamis和雅敏都是很好的穆斯林女孩。Lamis作为黑白沙漠之行的组织者,从第一天起就让我印象深刻。她本身跟我们一样是EP,却把组织旅行当工作一般,负责地跑前跑后打点一切,将整个旅程安排得极其成功。在亚历山大时,她也热心地在买东西时帮我们翻译,点菜时给我们讲解,远比O6分会的人靠谱得多。其实我最早match的就是阿尔及利亚的项目,但因为签证无法办下来而被迫放弃,由此我觉得阿尔及利亚是个落后闭塞的国家。但在埃及却看到了很多阿尔及利亚EP,Lamis说他们的国家很鼓励年轻人走出去,只是不欢迎外国人走进来,大概每个国家都有自己的难言之隐吧。
幼儿园的妈妈们也并非无知的家庭妇女,很多都受过高等教育,谈吐优雅。小Shaymaa、小胖妈、Jiji妈都能说一口流利的英语。她们的思想也并不闭塞,有一次跟Shaymaa谈到结不结婚的问题,她说她的姐姐曾去英国留学,也是很独立的女性,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人结婚,后来30岁时在家长的逼迫下勉强找了个男人。Shaymaa的语气里充满同情,说其实不结婚也没什么。还说到她的一个女性朋友,一把年纪忽然跟老公离婚了。原因是老公一直在外地工作造成夫妻感情淡漠,后来老公退休回家,老婆却已经不习惯他打扰自己的生活了。她说:“我有钱,有朋友,有自己的生活圈子,为什么非要一个男人呢?”这跟日本的“熟年离婚”如出一辙,颠覆了我心中埃及妇女的形象。另外一位小朋友的妈妈也这样对我说:“婚还是要结的,35岁左右结就可以。孩子也不要太多,两个足够,女人还是要享受属于自己的生活?!?/p>
后来看了一些报道说埃及的离婚率居高不下,我非常能理解。在埃及,我看到的男人们都游手好闲、无所事事,反观女性都是勤劳能干、自立自强。就说新来的Menna小姑娘,她是Shaymaa朋友的孩子,跟Ivy同年,还是个19岁的大学生,想锻炼一下自己就到幼儿园来帮忙。她的主要工作就是照看小婴儿,每天要关在闷热的婴儿房里,同时面对四五个哭闹的小孩,哄了这个睡觉,哄那个吃饭。晚上下班时,Omar兄妹呆到多晚她就要陪到多晚。我也从她的脸上看到过不耐烦的神情,但她还是忍耐着努力地把工作做好,19岁的小孩做到这样真的挺不容易了。
我常常想,如果埃及的男人们能有女人一半靠谱,这个国家也不会是现在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