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书以苏格拉底式的对话来论证何谓“正义”。由于内容比较多,因此对每一卷分别做读书笔记。
柏拉图从探讨有钱带来的好处,延伸到正义的好处,从而探究何谓“正义”。其中一个关于正义的说法如下:
正义:有话实说,有债照还。
柏拉图举了个例子来驳斥这种说法:如果你的朋友借给你一把武器,后来他疯了,再找你要回这把武器。任何人都会说不能还给他。那么,如果还给他了,那就是不正义的,对疯子说实话也是不正义的。
支持方认为有债照还应该是有所指的,可引申为还给每个人以合适的东西,得出下面的说法:
正义:把善给友人,把恶给敌人。
柏拉图指出,友人和敌人是不易区分的。所谓的朋友,究竟是那些看上去好的人,还是那些实际好但看上去不好的人?所谓的敌人,究竟是那些看上去坏的人,还是那些看上去不坏但实际坏的人?人总会有弄错的时候,那么此时的正义不是成为不正义了吗?
柏拉图进一步指出,即使将朋友定义为实际好的人,敌人定义为实际坏的人,上述说法还是错误的。一个人的德性受到伤害,他就会变坏,变得不正义。正义的人难道会使人变得不正义吗?好人难道能用他的美德使人变坏吗?因此,伤害任何人都不是正义者的功能,从而驳斥“把恶给敌人”的说法。关于德性的理解,可看知乎上的一个问答。
这个说法破产后,支持方提出了第三个关于正义的说法:
正义:强者的利益。
支持方举例补充:每一种政府都制定对统治者自己有利的法律,明确告知大家:遵守这种法律就是正义;不遵守就是违法,就是不正义。
柏拉图驳斥道,统治者是否能一贯正确?他们难免会犯错误,那么在立法的时候,有些法可能立错了。如果说,所谓立对的法就是对他们自身有利,立错的法就是对他们不利。老百姓遵守法律是正义的,这样的话,分明就是弱者受命去做对强者不利的事情!这就不符合“正义是强者的利益”这一说法。
支持方诡辩道,一个人给人治病治错了,不配称为医生;一个人算错了帐,不配称为会计师。从严格意义上说,统治者真的是统治者的时候,是不会犯错误的。
柏拉图指出,一个人是因为具有某种技艺才被认为称职,如医生会治病。每一种技艺都有它存在的天然目的,那么,医术的出现是为了照顾到身体的利益。因此,医术所寻求的不是医术自身的利益,而是对人体的利益;骑术所寻求的不是骑术本身的利益,而是对马的利益。任何技艺都不是为它本身存在的,而是为了它的对象服务的。技艺是支配它的对象,统治它的对象。一个医生当他是医生的时候,他所谋求的是病人的利益。一个统治者当他是统治者的时候,他就不能只顾自己的利益而不顾老百姓的利益。
柏拉图进一步指出,每一种技艺的利益都是特殊的。医术是为了身体的利益,而医生之所以赚钱,并不是因为医术是一种赚钱的技术,而是在医生运用医术的同时,又运用了一种赚钱之术来得到报酬。因此,没有一种统治术是为了它本身利益的,像之前所说的,一切营运部署都是为了对象,求取对象(弱者)的利益,而不是求取强者的利益。因此,没有人愿意当一个免费的统治者。做了统治者,他就要相应的报酬,因为他所做的统治工作都是为了所治理对象的利益。
由于这个说法不可信,柏拉图提到支持方的另外一种说法:
不正义的人生活总比正义的人过得好。
支持方认为不正义者既聪明又善,至少对于那些能够征服许多城邦的不正义者是如此。
柏拉图指出,一个又智慧又善的人,不愿胜过和自己同类的人,但愿胜过跟自己不同类和相反的人;一个又无知又恶的人,反倒对同类和不同类的人都想胜过。而正义者不愿胜过同类而只愿胜过异类(不正义者),不正义者希望胜过同类和异类(正义者)。那么,正义者就跟又智慧又善的人同类,不正义者跟又无知又恶的人同类。所谓物以类聚,那么,可不可以说正义的人又智慧又善,不正义的人又无知又恶?
回到城邦的话题,世上有不讲正义的城邦,用很不正义的手段去征服别的城邦,那么,这个城邦靠的是正义还是不正义呢?一个城邦或者任何集团,想要共同做违背正义的事,如果彼此相处毫无正义,会成功吗?这是因为不正义使得他们分裂、仇恨、争斗,而正义使他们友好、和谐。由此可以看出,不正义的出现,首先会使人们不能一致行动,其次使人们彼此为敌(之前说过,不正义的人希望胜过同类或异类)。由此扩展,不正义存在于个人同样会发挥它的本能:首先,使他本人自我分裂,自相矛盾,拿不出主见,不能行动;其次,使他和自己为敌,并和正义者为敌。
因此,当我们说不正义者可以有坚强一致的行动,其实不完全对。因为他们要是绝对违反正义,结果非内讧不可。他们之所以能有成果,正正是因为他们之间存在那么一点正义。绝对不正义的人,无法做到任何事情。
回到原来的说法,即不正义的人生活总比正义的人过得好。每个事物凡有一种功能,必要一种特定的德性,如眼睛能看,耳朵能听,都是因为它们由特定的德性(用现在的话来说,大概就是提供特定的功能,必有其基?。?。事物之所以能发挥它的功能,正是由于它有特定的德性。人的心灵也有特定的功能,如管理、指挥、计划等,那么它必定有其德性。而之前已经论证过,正义的人又聪明又善,不正义的人又无知又恶,是不是可以认为正义是心灵的德性,不正义是心灵的邪恶?如果心灵失去了特有的德性(正义),是不是不能很好地发挥其功能?那么,拥有正义心灵的人是不是生活得更好,不正义的人生活得更坏?
由此,柏拉图驳斥了上述的四种关于正义的说法。但就如他所说,讨论已经偏离了原来的目标,对于什么是正义,现在还是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