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之所往,晨起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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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最能让人治愈的有三样事物:大自然、婴儿,和艺术。我想是的,大自然的大美而不言,婴儿的纯真无暇,艺术所凝结情绪和精神的力量,无一不丰盈着我们的生命。

我很庆幸能有一个在农村长大的童年,它给我的滋养是如此丰富。纯朴与厚重是温润的大地所承载的本色,山与水灌以性情无限的灵性,禽鱼鸟兽带来勃勃生机,日月星辰赋予时光韵味和浪漫。我会为一草一木而感动,会赞喜通往天际的参天大树和一枝墙角自由自在摇曳的小花,后来也会慨叹庄子带人遨游于自然和宇宙时空思索生命的潇洒。

当你见过孩童一尘不染的瞳眸,你会发现那是一汪可以照见灵魂的碧潭,那种透亮会让你瞬间忘记烦恼,如果恰巧他/她也冲着你笑,你的心也会乐开花,仿佛心照不宣,你在跟他/她密语着某种愉快的悄悄话。即便你不看眼睛,只需在婴儿熟睡的时候,你看着粉嫩的脸颊,偶尔蠕动的唇瓣,聆听那匀称的呼吸和细微梦呓,你的心也会渐渐沉静下来。

我曾经狭隘地以为,所谓的艺术,只是某些高雅的文艺呈现,出现在宽大的银幕、富丽堂皇的演艺厅、风格多样的书画展,或者传出美妙音符的音箱。后来我发现,艺术还存在于每个人能感知到的各种美的瞬间,存在你见证事物时某些心灵的悸动,存在于你能写下的每一句可以感动人的话,它也存在你待对生活的态度里。

大自然、婴儿、艺术似乎有着某种奇妙的关系,无一例外都可以抵达人的心灵,可以让人宁静到极致,也让人沸腾到汹涌澎湃,引导人们看见本我和真我,激发人的想象和思考。十分的庆幸,这三样我都是喜欢的。

一个人,找到自己的喜好是很重要的。在短暂的人生中,总得做点自己感兴趣的事情,才不枉来这世上一趟,总得有些喜欢的事情,才可以给庸常的生活增添色彩。

我想我是喜欢文艺的。当你感知在字里行间作者的奇思妙想,感知他们闪耀的创造力和灵性,感知他们对生命万物共情的深度和厚度,你像是跟一个个有趣的灵魂在交流。触及过许多字画里的情绪,看见许许多多并未发生在自己生活里的或者似曾发生在身边的那些悲欢离合、喜怒哀乐,思索着作品中发人深省的人性和人生,我愚钝的脑瓜有时候是不够用的,但是它会时常得到一些启发,内心也会变得慢慢充盈起来。

有一天,我在书桌前痴迷地看书做笔记,先生打趣说:“这么认真!能不能做到像董宇辉那样?或者会不会考虑换个别的爱好?”我便哈哈哈大笑起来。 我说这对我只是一种闲时的消遣或爱好罢。他说惊讶我居然会喜欢这么有难度的文学。也怪我,在过往的许多年里,我并未表露对它过多的热衷,也一度以为,柴米油盐早就磨平了心中的诗和远方。所以在不经意间写下一些文字给他看之后,他才如此惊讶是我写的。另一面,我十分清楚天赋的重要性,倘若我需要靠着文字谋生,那生活便会难以为继。幸好我只是单纯喜欢它,我愿意去学习、探讨,或是欣赏,并乐此不彼。

我执笔的经历有些崎岖。很多年前,大概是上初一的时候,我没有机会看过任何课外书,但是有那么一瞬间,心里堆积着满腔的情绪,有一种写作的冲动,我写了下来。某天借来的一本杂志,看到上面有投稿的地址,我头脑一热将文章寄了出去。过了不知道多少天,我收到回复的信还有五角钱的稿费,信上还鼓励我要坚持好好写 。这封信被大姐看到了,将我劈头盖脸训了一顿,大体的意思是说,靠写作以后会养不活自己,让我清醒点,不要痴迷下去。我并不忌惮大姐的认知和威力,但当时十分沮丧,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文章写的是什么突然变成一摊模糊的大海,心里满是委屈,我明白了她的意思和担忧,这件一时兴起的事情突然变得严肃了起来。而我并没有想那么多的以后,或者是当时太小,还没有能力去遥想更远的未来。

那时有许多的迷茫,我还会时不时在本子里记录一些只言片语,本子藏在教室的课桌肚里。有一天我发现本子被人动过了,在一篇文章后面竟然还写下了评语和鼓励的话。但那并没有给我真正的鼓励,相反我感觉到的是受到可怕的窥探,自己的隐私和心情怎么可以让人随随便便看呢!环顾四周黑压压埋头学习的身影,我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从那以后,我不写了,很多的故事和很多想说的话,尘封在脑子里,过滤着、也被遗忘着,终将能记住的是自己愿意记住的部分。

许多年过去了,有一天,一位五十出头的同事和我谈及他不久后准备退休的打算,他说他要去纽约当时尚模特,那是他喜爱的一个梦想。我一听是震惊的。不可否认,他毫无赘肉匀称修长的身躯套在考究的墨蓝色衬衫套装里,出众的五官在年龄面前显得更加成熟持重,双耳上点缀着几个个性但不浮夸的耳钉,真的又酷又帅,往那一站,确实有模特的气质。我震惊于他的勇气和自信,跨界闯入一个几乎由青春力量主宰的领域里,我深知一定是不容易的。他修长的手指嘚嘚嘚在敲击着键盘,几个形状不一的戒指跟着翻飞跳动,眼前三台电脑上密密麻麻的代码在闪动, “你的梦想又是什么呢?你有特别喜欢的事情吗?” 他突然停下来看着着我问。

“啊,梦想?特别喜欢的事情?” 我顿时哑然。忙了学业忙工作,忙了成家忙孩子,似乎忙忙碌碌这些年,只为了有个安稳舒适的生活。工作兢兢业业,生活认认真真,时常不敢懈怠,但真真正正想过自己特别喜欢什么吗?那一刻我在心低也问自己??赡鼙凰挠缕だ?,有一个旷远的声音传了出来,“喜欢文学” 我回答,满脸发烫,心里升起久违的感动。那一刻我也清楚我无法以此谋生,但是我知道如何借助它不让自己内心变得干枯和荒芜。

做喜欢的事情,学会和自己相处。如迎着晨起时的清风,那样清新与舒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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