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州发布发了一条近日的考古发现的视频,是一个西晋时期的古代墓葬群,今日去现场勘察了一番。说实在的,以前都是电视里看这样的场景,今天去现场看,感受还是不一样的。
自己导航,车子停在上濠里的村口,继续前进的路面坑坑洼洼,目测我的车子底盘是过不去的,于是,识趣地没开进去,步行前往。问村口的村民,这里是考古挖掘的现场吗?回答说:翻过这个山头,里面就是。继续往里走,来到一片大平地,背后是挖掘机挖山石头的声音,各种工程车子停在旁边,怎么感觉像在开山,不像是在挖地。哪里有考古队的踪影呢?
往反方向望去,是一片布满竹子的山林,这一片的地理环境给人感觉不错。但是,文章里说的那个墓葬群在哪里呢?
回头一看,红旗飘飘,绿色的栅栏围住了一块向上延伸的山头,使劲想看清红旗上的字,就是看不清。怎么走?还是宁宁敏锐,说肯定是那里。(不知怎么就这么肯定,我一直觉得是反方向那座茂林修竹的山啊。后来知道,原来,插红旗是以前做工程的标志,插上了,就代表我们在这里干着活呢,闲人勿扰。)走近一看,果不其然,赫然几个字:上濠里考古队。找到咯!
继续往山上爬,一个个墓坑展现在眼前,除了在博物馆里看过整体迁移进去的墓坑,以及西夏王陵的那些地面上的小山包,这还是头一回现场见到这种刚挖出来的墓坑。有几个小凳子和水壶放在遮阳的黑色挡布?,挑着土的村民刚把挖出的土挑走。
走上来的这几步路,就让我腰酸背痛,气喘吁吁,考古的确是个体力活。说实在的,很多做这行的人都知道,这一行其实很苦,又不能发财,只能提供一种不为世人所知的精神享受。
我们可能只有在新闻报道里一次性地看到已经积累了几十年的考古成果时,才会关注到他们的孤独和可敬。
现在的技术手段比过去要先进很多了,今天的考古学家除了做地表勘察,还可以使用空中、遥感技术和抽样方式来判断遗迹。
但是,依然需要田野考古,需要在广袤的土地?上挖呀挖呀挖。我站在高岗上,吹着冷嗖嗖的风,呼吸着不算新鲜的空气,想象着考古工作者们在这里拿着小工具,一点一点探索,思绪万千。
比如:考古工作者怎么确定自己发现的是一个重要的遗址,而不只是单独的一样东西?可能有人说,看挖出来的文物多少呗。据说这里就没有挖出来太多的东西,大概就20多件青瓷的器物。
有多少时候,人在地上挖到一个金币,再向下挖很久都一无所获;又有多少时候,人距离伟大的遗迹可能只有一米之遥?考古发现不是说打井的时候偶然挖出了一件青铜器就算的,那至多只能叫一条考古线索。所以,挖到什么时候能知道不需要再挖了,或者还挖下去的价值,这些都是行业里的经验。
考古学最吸引人的地方,或者说考古学的梦想,就是透物见人,通过研究古代遗留下来的实物材料去了解已经远去的时代,了解当时人们的生活、社会、文化等。
中国人民大学教授陈胜前说过:考古学家就像侦探一样,从遗留下来的蛛丝马迹发现古代的奥秘;考古学家又像“萨满”(用现代的语汇,也许应该叫艺术家)一样倾听“物的交谈”。当代考古学的透物见人就是从科学与人文两个视角并驾齐驱地进行的。
考古的人和盗墓的人对于挖出来东西的价值认知是不一样的,盗墓的人看重的是它的经济价值,而考古的人看重的是文化价值,或者更多的是背后所体现出的历史、社会的发展脉络,这也是考古学要研究的问题。
西方博物馆的展品来源多样化,有全球抢夺的,有买来的,有自己挖的,觉得他们更多的在展现文物的艺术价值。不知为何,在他们的博物馆里,会感受到一种胜利者的炫耀。而我们的博物馆内各个板块的设计,展品的呈现,让我们更加能够感受到历史脉络和文化传承的绵延不绝,有一种作为国人的感动。
从山上下来,见到临时搭建的板房“考古办”字样的办公室,据工程部的人介绍,两年之后不远处那座山上即将会呈现在人们面前的会是上濠里遗址,现在正在进行考古挖掘的准备。遗址,就是古代人们生活的遗迹,有生活痕迹的地方都可以称之为遗址。这符合一般的规律,遗址是人们生活的地方,不远的地方就会是这些人长眠的地方-墓葬群。据说这个遗址和良渚文化是一个年代,应当是有一些关联的,我查了一下地图,毕竟距离良渚文化遗址也只有60公里。
考古人类学家张光直说:“我有时白日做梦,梦见天资好,人又天真又用功的中国青年,志愿以考古为终身事业。”张老师是多么渴望这个行业能有人能够投身于此,为其发展贡献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