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假期,抛开南宁繁杂事务,携家人回了一趟桂北老家。
老家位于桂林兴安县的一个小村庄,动车到兴安只需三个小时?;乩霞沂闭晗卵?,再次体验了桂北的雨雪天气以及刺骨寒冷。
一出车站就看到冰雪覆盖的道路及屋顶,并不是很厚,山还是原来的颜色,灰茫茫一片。雨雪还在继续,路面又湿又滑,踩上去发出呲呲的响声。最兴奋的莫过于小朋友了,来接站的小朋友和来做客的小朋友手拉着手一起走入冰雪里,又一起笑呵呵地爬上车。
家里烧着炭火,亲人们打着牌等我们吃饭。温暖的炭火,熟悉的乡音,清甜的土鸡……整个人被久违的乡情包围了。
吃完饭后,打牌的继续打牌,我们带着小朋友去玩雪。喝酒打牌是家乡人们无比重要的两项活动,多少纷争多少纠葛多少情谊就在这喝酒打牌中完成了,不愿喝酒打牌的人便只担当了看客的角色,或许这也是造成当地人不羁性格的缘由之一。
村头的古枫依旧巍然挺拨,树上只零星挂着些黄叶。树下已被村民填平粉刷,变成跳广场舞的娱乐场地。此时地面四周落满积雪,把落叶装点得十分诗意。附近的菜地里白雪和蔬菜白绿相间,特色作物葡萄树只剩光凸凸的枝条,一副功成身退的样子。小朋友们拿来桶和铲子,兴奋地玩着这天赐之物,让人禁不住回忆起童年下雪时的场景。
童年村里的小伙伴很多,成群结队地堆雪人,打雪仗,敲下屋顶上长长的冰棱玩儿,把树叶上的冰取下来便是一片晶莹剔透的冰叶……童年不知冷,不顾及是否着凉是否弄湿了衣裳,可以全身心地享受一切的快乐时光。
次日是伯母家乔迁新房的好日子,正日子本是元月1日,但亲朋们须提前一日就位。清早父亲去砍黄金条,姑父姑母和我随行。去的地方在后山边的铁路旁,这是以前上学和放牛的经常滞留的地方。铁路的模样如初,蜿蜒着伸向远方;以前嬉戏玩耍的小水沟已干涸,周边结满了冰;旁边一大片土地已经荒芜,布满了荒草和藤蔓。现在的农民再不是从前一心务农的农民了,从前的农民务农不分寒暑不论盈亏,在土地劳作是他们的习惯日常,是生活的核心部分。如今的农民是居住在农村的进城务工者,是土地经营承包者,是土地或山亩的所有权者,这都是实实在在能带来财富的,谁还有耐心去伺弄山林荒地不着一文呢。
我们把砍好的黄金条拿回家,截成均匀的小段,用绳子捆好再缠上一圈红纸,备好送去乔迁的伯母家,意喻多财多福。
早饭过后,长辈们先行去喝喜酒,姐姐姐夫和我们一起出去散步。我们沿着熟悉的村路慢慢走着,寒风绕着头顶在吹,路边的树木落光了叶子,裸露的枝桠挺拨着,为来年积蓄力量。这条路直通我曾经的小学,孩时的我们曾经每天往返于这里,一块块石头一棵棵植物都见证过我们的欢笑和成长,我们嬉戏的小河、铁路、草坪都还在,只是寂寞了许多,再没有那样的热闹景象。以前满是桔子树的山地已经变成了长满各种树木的山林,山坡上不断增多的坟墓也在诉说着时光的流逝。
走到了深拱桥边,这座拱桥是这条路的标志性建筑,由整块的大青石建成,年代悠久。桥体上两道拱形跨越江面,十分巍峨,桥面近年经过粉刷后已失去了昔日的气势,愈显得普通了。这一片是旧年学生们放学滞留的聚集地,也是老人们放牛的根据地之一,但每到夕阳西下,便无人敢再多逗留。这座古老的拱桥流传着许多令人耸然的传闻,散发出神秘气息,在我上二三级的时候,邻村一位花样年纪的姑娘曾在这里服毒殒命……
冬天的江面低而狭窄,兀自地缓缓流动,任凭时光流转世事变幻。过了桥便行至开阔之地,天地高远,我们也不过天地间的一株芦苇一棵蒲草,聊胜于无。
次日我们带上宰好的土鸡两只、腌肉少量、辣椒一瓶,以及亲人乡邻们的问别,便坐上返程的动车,继续投入纷纷攘攘的生活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