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十五年了? 父亲
您身体里的那一场大风
劫走了您的右半身
您咽下那么多的苦水
遭下那么大的罪
还是没能找回来
您一生的土命
只剩下庭院的小花圃了
它长不出五谷丰登和野稗子——
您交好与交恶了一辈子的旧知
您精心倒饬的几畦韭菜
夜雨剪过了
土里还珍藏着
您宿命里的宿根
您喂养的几只鸡
啄完了您左手心里的粮食和温度
迟迟不肯散去
您看着它们
像是看着儿孙绕膝
目光里的祥和与天伦
就像人间
所有的善哉
而留在您左手上的灰尘
该拍到哪儿去
已十五年了? 父亲
您一把手打理着自己的生活
穿衣? ? 吃饭
早晚遛弯儿
我们姊妹六个? 天南地北
把日子过成了散文
而您? 也将被药物和六根拐杖
搀过七十七岁的门槛
像一尊守舍的元神
家
还是一篇好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