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起,我成了泉溪河畔的住客。
房子在一中食堂对面,学校什么动象,隔着窗户就能看见,铃声就是钟声。
出门有个小院落,房东是位五十多岁的嫂子,慈眉善目,常叮嘱有什么需要找她,对房客的小要求很在意。
清晨六点,起床铃、白鹭、还有些不知名的鸟叫、哗哗流水声,远远近近,各种声音混杂交缠,惊碎沉沉的夜,空气透出重重湿意,露珠噙在叶的枝端,将坠未坠。
泉溪的晨,让人心里蓦然升起珍惜,想拥入怀,仔细品味。是什么样的滋味儿,却又说不清。
天光渐亮,溪水里飞来三四只白鹭,乳白的宽大翅膀优雅地划出飞翔的弧线,黄色尖喙,黑色长脚,偶尔一脚收回,便只剩一只脚了,头不时缩回到背上,黄色尖喙不时水下啄啄,又间或一动不动。
阳光的层次豁然丰盛,铺满门前的院落,老陈与我晒了会太阳,一时兴起,想去寻寻深林处的溪水。
其实也不知哪里可找,只是顺着流水的方向向走走,走到哪就是哪,没有固定的去处。
走进村落,溪水却望不见了,隔着茂盛的林木,似乎没有路。只是桂花的香气充盈在鼻间,沾染在身周不肯离去,引人留连。
回去吧,前面没什么看头了。老陈转身预返,拐弯处,几个红红绿绿的身影隐隐约约。
前面有路,不太好走,也不能直达学校。小姑娘踮脚采桂花,扭头告诉我。
往前走,果然又见潺潺的溪水,溪水两旁不知名的野花开得自在,玫红星星星点点,点缀得溪水活活泼泼。
阳光穿过幽暗的密林,深沉含蓄,光影沉淀半溪黛绿,衬咉半溪浅绿。
路的确不好走,野草脚下吱吱作响,苍耳子沾上了鞋带,车辙印却顽固地可见,很久前,这里常跑车。新路修起来,慢慢地荒废了,不过我倒是庆幸,也许这样,才有这难得的幽静吧。
临近学校,河床由窄变宽,溪水也变得丰沛清亮,时时可见飞溅的激流,温婉的泉溪醒了,美人盛妆丰润,朗然绽放惊艳的容光。
溪水畔,芦苇甚多,紫色的芦花矗立,映照着深蓝色的晴空,孤独,抑或寂然。
我默默然驻足,顺着芦花的方向,沿着旧日农人打水的石梯,掬一捧溪水,听美人在手心里低唱,心生了远远的思忆!
回途中,一只白鹭水中觅食,青苔层层生在河底,飘在河面,鹅卵石少了,清澈也少了,白鹭倒是多了!
白鹭盘旋着,在河面上滑翔飞行,翔而后集,千年前子曰:“山梁雌雉,时哉!时哉!”我是不是也该学子路,对白鹭拱拱手,白鹭或许长叫三两声,振振翅膀,不回首飞入溪流深处?
白鹭飞入溪,我观白鹭戏水,秋天,从泉溪的水面上缓缓走近了吗?